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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五行属什么属性的人(宋五行属什么属性)

宋五行属什么属性的人(宋五行属什么属性)

五行与历代王朝更替的秘密

对中国历史的撰述,历来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有《尚书》的记言体,有《春秋》和《资治通鉴》的编年体,也有《史记》《汉书》《后汉书》的纪传体,它们大抵一般是以政治大事为纬,以帝王更替为经的写史手法。“文字鬼才”马伯庸先生2015年初出过一本畅销书——《马伯庸笑翻中国简史》,该书独辟蹊径、石破天惊,以五行配之以五德,以五德终始说为历史线索,以天人感应现象为全新历史基调,以“王朝的德性”重新串联历史,于诙谐幽默中穿插史实,读来让人耳目一新、忍俊不禁。

事实上,《马伯庸笑翻中国简史》的新式写史手法,并非马伯庸先生的独创或发明,更不是马伯庸先生的主观臆想或无稽之谈,这种以五行与王朝的国号、服色、事件、换代、国运等关联的说法,其实早就是古人严格遵循的朝代更替的硬规则、潜规则——五行生克制化的原则,只不过在历史的演进过程中,出于各种、政治、政斗的需要和有意无意的掩饰,不便于广为天下人知罢了。而在历来的王朝中,一直围绕当朝的德性问题,宫闱之内总是吵得面红耳赤、沸沸扬扬。马伯庸先生关于王朝的五德戏说论调和观点,虽然也颇具争议和诸多不确切之处,但毕竟此种写法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先行尝试了。

五行学说本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一块瑰宝,它闪烁着朴素的唯物主义和辩证法思想,是古人认识世界的重要方法之一。至今,它仍然是易经、风水、中医、武术、气功、养生和其他一切传统文化的理论基础。用它来研究中国历史上朝代的更替,可以清楚地看出各朝代更替的内在关联和遵循的规律,同时,也可以为研究中国历史探索出一种新的方法,就连国家取名(国号)这样的大事,都离不开阴阳、五行等文化的核心和本质。

从王朝更替的演绎方式来看,历来得天下者无非两条路:一条是所谓的唐尧虞舜式的禅让之路;另一条是所谓的商周式的征诛之路。由于谋取天下的路径不同,因此国号命名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用五行的相生关系来命名国号,这种一般适用于唐尧虞舜式因禅让而得的国家;另一种则是用五行的相克关系来命名国号,这种一般就比较适用于商周式因征诛而来的国家。当然,在朝代更替的过程中,总有不同的争议或关于当朝德性的相互扯皮,但一般都未脱离相生或是相克。就其两者的区别来看,无外乎为表示当世帝王或继承了前朝的衣钵、或革了前朝的命。不管是继承也好,还是革命也罢,都要有章可循、有据可依,而这种章据,就是规律,对朝野而言就是民心向背、大势所趋,对朝廷而言就是五行通行法则。

五行学说是指用木、火、土、金、水五种物质的属性来代表和归类自然界各种事物的属性,并以五行之间相生、相克、相乘(读如成)、相侮的关系来论述和推演各种事物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其运动变化规律的一种学说。其实质是将宇宙间一切事物比象取类,抽象地概括为木、火、土、金、水五种最基本物质,并认为自然界所有事物的发展、变化,都是这五种基本物质不断运动和相互作用的结果。自然界和人类社会都是物质的,因此,无论是自然界各种物质的生旺休囚死,还是人类社会的发展变化,都可以用五行学说的理论去对应分析,并循其规律。

汉代学者刘歆认为:太昊伏羲氏为木德,炎帝神农氏为火德,皇帝轩辕氏为土德,少昊金天氏为金德,颛顼高阳氏为水德;帝喾高辛氏为木德,帝尧陶唐氏为火德,帝舜有虞氏为土德,伯禹夏后氏为金德,殷商为水德;周朝为木德,秦为闰水德,汉朝为火德(也有前期承秦为水,后期定克为土的争议),新莽为土德,等等。总之,在汉代以前,前朝与后朝的关系,是一种相生关系。之所以定为相生关系,更多是在刀光剑影和宫廷之中,都想通过唐尧虞舜式的禅让,来合理合法地实现更替的把戏,这时的国家性质与国号的解释性说法,流行的是五行的相生说。这类说法在当时都带有各种政治的目的和需要,其实是比较牵强附会的。

有些观点认为,在汉代以后,前朝与后朝的关系,有时相生,有时相克,有时先生再克,有时先克再生,反复无常。特别是五胡十六国(五胡乱华)和五代十国时期更是混乱不堪。至宋代后,由于外族的入侵,朝代更替一般会伴随着民族之间的征服与战争,前朝与后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水火不容的敌我关系,前朝与后朝的关系不再是原来的相生关系,而是相克关系。

如宋朝国号为“宋”,五行属木,而于北宋末年灭辽而起的完颜旻(读如敏)所建立的北方少数民族则国号为“金”,有以金克木之意。后来,金国被蒙古汗国取代,蒙古汗国第三代领袖忽必烈定国号为“元”,取自《易经•彖》中“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也有继续以金克木之意。最终,忽必烈灭了南宋,建立起强大的元帝国。1368年,朱元璋建立大明,同年攻克大都,推翻元朝。与前朝一样,朱元璋之所以定国号为“明”,即是要取“大明”的太阳之火,去克元朝的乾元之金。后来,努尔哈赤在东北建立,开始还是沿用旧名,定国号为“金”,史称“后金”。也许是担心“金”被“大明”之火克制住,1636年,皇太极将国号改为“清”,取金生水,水又克火之意。1644年,清兵入关,主宰中原,“大清”之水终于泼灭了“大明”之火。1911年,辛亥革命,“大清”覆亡,次年“中华”成立。按照风水理论,金主西方,木主东方,水主北方,火主南方,土主中央。中原之土终克北方之水,“中国”由此取代“大清”。包括后来建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都为“中国”,其五行均为土,都有五行的“中土”之意。

也有一种说法认为:夏朝五行为火,夏有炎夏之义;商朝五行为水,商有商业、流通之义,具水之性质;周朝五行为土,周有周围、四面八方之义,具土之性质;秦朝五行为木,秦乃禾、木之名;汉朝五行为水,汉乃水名,且偏旁带水;魏朝五行为土,魏古字通“巍”,指山高大的样子;晋朝五行为火,晋乃日照入万物之义;隋朝五行为水,隋本作“随”,有跟从之义,具水之性;唐朝五行为土,唐有堤防、道路之义;宋朝五行为木,宋乃居之木器之义,且部首为木;元朝五行为金,元为首有乾元之义;明朝五行为火,明有光明、照亮之义;清朝五行为水,清有水洁净之义,且部首为水;中华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五行均为土,因为都突出其“中”的方位。

五德终始说是战国时期阴阳家邹衍所创立的历史观念。“五德”是指五行木、火、土、金、水所代表的五种德性。“终始”指“五德”的周而复始的循环运转。邹衍以此学说来为历史变迁、王朝兴衰作解释。邹衍认为:历史是一个转化的发展过程,它按照土、木、金、火、水依次相胜而具有阶段性,又按照始于土、终于水、徙于土的循环往复而具有周期性,“阴阳消息”的矛盾运动推动着“五德转移”,又决定着“并世盛衰”。

因此,抛却各种朝代的主观论断和牵强附会,单从五行与朝代更替的玄机来看,我本人则认为按以下朝代的德性来梳理是相对比较合理的。姑且先不论史前文明,单是有史记载以来,朝代的更替实质上就是后朝革了前朝的命,正如邹衍所讲的一定是相克而定,而不存在所谓的相生。因此,自夏起,夏承木德,商承金德,周承火德,秦承水德,汉承土德,魏承木德,晋承金德,南北朝承火德,隋承水德,唐承土德,宋承木德,元承金德,明承火德,清承水德,中华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承土德。

五行学说如此跟朝代息息相关,除了跟国运的存亡兴衰多少有一定的巧合和附会成分之外,实际上从易理来看,历朝历代的更替史,活脱脱就是一部完整的五行相生相克文化演绎史。当然,朝代的更替,绝非五行之间一克了之那么简单,对此,史学家们早已作了详尽的解释。但是,从五行的综合分析中也不难看出,朝代更替一般是后朝五行克前朝五行,这显然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历史的发展和朝代更替,隐藏着五行生克的玄机,也积淀着中华深厚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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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姓男孩起什么名字好听:精选高分有寓意的宋姓男孩的名字

精选高分寓意的宋姓男孩的名字

一、好听高分的宋姓男孩名字

Ⅰ 宋泽舟 [94分]

姓名笔画:17+6=23画出自:1、李处全的《水调歌头》——记扁舟,浮震泽,趁中秋。赏析:泽:指光泽、润泽、恩泽、恩惠、仁慈的行动。,用作人名意指祥瑞、善良之义;舟:指船。,用作人名意指坚定、专一、决心之义;

Ⅱ 宋仁怀 [100分]

姓名笔画:4+20=24画出自:1、毛直方的《送县尹任满》——能令政事简,罚者怀其仁。赏析:仁:道德范畴;温润;亲爱;恩惠;完美的道德。,用作人名意指仁爱、热心、温文尔雅之义;怀:指包容、安抚、思念、想念、心意。,用作人名意指善良、宽厚包容、远瞩之义;

二、宋姓男孩高分寓意的名字

Ⅰ 宋岳阳 [100分]

姓名笔画:8+17=25画出自:1、陆游的《昔人有画醉僧醉道士醉学究者皆见于传记及歌诗中予暇日为各赋一首 醉道士》——曾携一鹤过岳阳,满城三日闻酒香。赏析:岳:指高大的山、妻的父母或叔伯。,用作人名意指顶天立地、坚定、成就非凡;阳:阳是指太阳。引申为温暖、明亮、带正电的。中国古代哲学认为阳是宇宙中通贯所有物质的两大对立面之一,与“阴”相对。,用作人名意指阳光、开朗、积极向上之义;

Ⅱ 宋悠宇 [95分]

姓名笔画:116=17画出自:1、程俱的《雪中与礼部同舍过葆真宫》——悠然眄天宇,晶莹欲冰彻。赏析:悠:飘扬的样子;闲适,闲散;稳住,控制;久,远,长。,用作人名意指悠然自得、淡然、勇敢之义;宇:屋檐,泛指房屋,也形容人的风度,仪表,如气宇轩昂,美好等之义。,用作人名意指大度、大气、仪表堂堂、俊俏。

高分寓意的宋姓男孩的名字有哪些

给男孩取一个好名字的意义是十分重要的,但是取名是一件需要专业知识的事情,下面是高分寓意的宋姓男孩的名字有哪些,希望能帮助到大家起名。

1、宋伦慕:——伦,五行为火,部首为亻,本义:指顺序、条理、明理、杰出、优秀。用作人名意指明理、井井有条、卓越之义;——慕,五行为水,部首为小,本义:指向往、敬仰、敬慕、依恋、思念,如向风慕义。用作人名意指才貌出众、发扬光大、备受尊崇、风度之义;

2、宋樊桐:——桐,五行为木,部首为木,本义:指树木,也叫“荣”,如梧桐树,引申为坚毅,有气势,而且梧桐是祥瑞的象征。用作人名意指做事有风范、有气势、坚毅、象征幸福之义;——樊,五行为木,部首为木,本义:指篱笆,也指关鸟兽的笼子。用作人名意指淡泊明志、与世无争之义;

3、宋合运:——运,五行为土,部首为辶,本义:使用,应用,谋划;输送,搬送;转动,移动。用作人名意指时运旺盛、吉祥之义;——合,五行为水,部首为口,本义:1、闭,对拢;2、聚集;3、总共,全;4、不违背,一事物与另一事物相应或相符。用作人名意指杰出、美好之义;

4、宋昊弘:——弘,五行为水,部首为弓,本义:指扩充,光大;扩大、推广。用作人名意指辉煌、气派、正义之义;——昊,五行为火,部首为日,本义:大,形容广阔无限的意思。用作人名意指胸襟开阔、开明、潇洒之义;

5、宋宪伽:——伽,五行为木,部首为亻,本义:读qié时指沉香或佛寺。读jiā时指一种朝鲜乐器伽倻,有些像中国的筝。用作人名意指心灵平和、宁静、远离尘嚣之义;——宪,五行为水,部首为宀,本义:指宪法,法令;效法,摹仿。用作人名意指自律克己、敬畏之义;

6、宋泓昊:——泓,五行为水,部首为氵,本义:泓碧,指水色清澈碧绿;泓洄,水深而回旋的样子。用作人名意指富有智慧、宏材大略、胸怀博、作风清廉大之义;——昊,五行为火,部首为日,本义:大,形容广阔无限的意思。用作人名意指胸襟开阔、开明、潇洒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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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心上人求来赐婚圣旨,上门下聘,可我一直女扮男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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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赵影儿今日心情很好。

好不容易今儿个爹进京办事了,娘也去圣德寺礼佛了,几位哥哥也不在府里,她便又扮作男装,带着丫鬟阿平风风火火地往荣昌园赶。

“小……”姐字还未出口,就被赵影儿狠狠瞪了回去,阿平跟在身后低着头:“公子,今天咱们早点回去,夫人回来发现你不在就麻烦了。”

“阿平,枉你从小到大跟我这么久,胆子还是这么小。”

荣昌园是临安城内有名的戏院,临安标志性的娱乐场所。

大乾朝戏曲文化兴盛,百姓都爱听戏、爱看戏,勾栏瓦肆遍地开花,就连当今圣上也颇爱读剧本。开国之初,太祖皇帝在贵族党的提议下废除了科举,士子了断仕途,沉沦下僚,许多文人纷纷开始写剧本、话本谋生。

今日的戏名叫《摘星辰》。讲一江湖游侠好打抱不平,惩奸除恶,在强盗手中救下一千金小姐,那小姐与游侠一见钟情,奈何大家族反对,小姐不顾礼教束缚,与之私奔,相忘于江湖的故事。

她之前就看过《摘星辰》的文本,其情节之跌宕,用语之精妙,让人读来酣畅淋漓。民间传本不计其数,一时间洛阳纸贵。

此作者署名桃之夭夭,之前两部剧也都大受欢迎,况且听闻这桃之夭夭,是个绝世美男子,见过他的人不多,但凡是见过他的,没一个不服气。

虽然还未见过这个桃之夭夭,不过在她心里他已如老友。平日在府里百无聊赖,她都是靠看他的戏本子打发时间的。

再者,今日《摘星辰》第一天上演,还是她的老熟人月阁的歌姬张碧鸾唱旦角儿,说什么也要去捧个场。

赵影儿刚到就被小厮引入二楼包房上座,这包房安静舒适,视野也极度开阔,可以将舞台和大堂一览无余。

楼下大堂已经开始喧闹,赵影儿吃着茶,摇着她的梨花木折扇,等待着戏开演。

“赵公子,缘分啊。”

她屁股还没坐热,便听见耳畔传来一个清朗洪亮的声音,心下觉得熟悉,转头一看,隔壁桌上放一双跷得老高的腿,顺着腿往上看,一个白衣男子,手枕着头,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笑嘻嘻地看着她。

“陶倏然?怎么又是你?”赵影儿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今日的好心情在见到这个人之后就消失了一半。

赵影儿和陶倏然第一次见面就结下了梁子。原因竟是因为在青楼里抢包房。

赵影儿是个千金小姐。

父亲和二哥在京做官,大哥和三哥打理家里生意,赵影儿也想做生意,可是父亲说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汝尚年小,乖乖待嫁吧。

可赵影儿最大的爱好就是扮作男装,化名赵寅,在外抛头露面。去青楼里听歌姬唱曲儿,到勾栏里看人演戏,要么去酒楼里喝喝小酒,听听说书,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赵影儿最喜欢去拂月阁听张碧鸾唱曲儿了,听完一首曲子,所有烦恼便烟消云散。她温柔和煦,善解人意,就像是她姐姐。

那日刚推开她包房的门,便看见有人先他一步坐在了房里,她有些不悦,还没让阿平撵人,不想那白衣男子却先走过来,让她出去。

“小爷我还没问你凭什么闯我包房呢,滚蛋。”赵影儿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眼皮也不抬,不耐烦地挥了挥折扇。

在拂月阁,几个男子为一个争来争去的现象时有发生,可敢争到她赵寅身上的,她还没见过。

白衣男子转头不屑地瞥了一眼赵影儿,哼笑两声:“有钱就能横行霸道?这位公子若实在要坏在下的事,别怪在下不客气。”

好家伙!她什么时候横行霸道了?明明就是预约过的,给了钱的,凭什么霸占她的包间还敢说她!

她“腾”一下坐起来,小脸气得通红,折扇直指他的鼻尖:“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有钱就是了不起呗,怎么,穷书生还仇富啊!”

争执不下,最后拉来老板理论。

老板翻了翻日程簿,发现两人的时间都填在了今天,才发现是自家伙计给弄错了,连忙给二人赔笑道歉:“对不住二位,确实是小店的错。”

老板说给他俩免单,下次光临即可,只是今天势必只能满足一个人的要求,当然不介意的话两位也可凑合在一个包间。

“不可能。”陶倏然和赵影儿同时说道。

“那您二位,看谁留谁走?”老板抹了抹头上的汗。

“好不容易有空出来一趟,我才不回去!”冒着被母亲打死的危险偷跑出来玩,回去?没可能的。

“我好容易才进城一回,凭什么让我走?”陶倏然语气也不容置疑。

老板扣着脑袋,随后灵光一现,对着两人道:“男人就用男人的手段来解决如何?”

男人的方式?打架?

“掰手腕。”

“我同意。”陶倏然立马道。

“怎么不比谁有钱呢……”阿平低头嘟哝道。

“怎么,赵公子不敢?”陶倏然轻笑,挑衅道。

“比就比!”赵影儿咬牙切齿,最后硬着头皮上,毫无疑问地完败。

陶倏然的手又大又长,差点把她的手给掰折了,疼得她要死又不好意思哇哇叫。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赵影儿离开前,对碧鸾义正词严道:“小心这个恶人。”

碧鸾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名字。”这个人比赵影儿高出一个脑袋,她只得踮起脚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仰着头恶狠狠质问。

“在下陶倏然。”表情十分欠揍。

2

楼下大堂一阵热烈地鼓掌,戏开始了,她回过神来。

如今又在包房之中相遇,她心下感叹冤家路窄。转念一想,这厮家住郊外,一身破布白衣,哪来的钱坐包房?

“你怎么有钱坐这儿,该不会是卖身得来的吧?”赵影儿把身子往一旁微倾。

这话颇带挑衅,陶倏然却不恼,仍嬉笑着:“不劳赵兄费心,只管放心今日没人和你抢。不过还是要谢赵兄,抬举我这点姿色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注意到他的外貌。脸上线条干净利落,一双浓眉如墨,明眸皓齿,虽然穿得破了点儿,嘴皮贱了点儿,也不得不承认,算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美男子。只是这人生得好看,确是这般讨厌,怪可惜。

只不一会儿,她便被这戏完全吸引住了,便顾不得再和他讲话。

果然妙极!张碧鸾一颦一笑都十分入戏,每一句唱词都牵动着看客的心。特别是演到游侠和小姐分离之处,让人揪心不已。赵影儿看得哗哗落泪,哭出了鼻涕。

他看了她这般模样,似笑非笑道:“鄙人闲时写了几部戏,你要感兴趣,我也可借给你看看。”

“你?”赵影儿擦了擦红通通的鼻子,哼道:“我赵某人就是死,也不会看你写的戏。”

她的偶像可是桃之夭夭!

“真是野蛮人,凶死了。”陶倏然一脸嫌弃。

“两位公子,有话好说。”包房门口突然响起声音,二人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黛色长袍的男子走来。

来人简单介绍了一番,原来是江家公子江卿誉,听闻这江卿誉也是精通音律之人,十分爱好戏曲,如此,包房三个座位的人,可是来齐了。

江卿誉一见到陶倏然,便欣喜万分,宛若见了偶像一般。

“陶兄,久仰大名。我听闻你今日在此处,便想专程过来见你,不想路途耽搁,竟来晚了,实在惭愧。”他看起来对陶倏然十分欣赏。

“哪里哪里。”陶倏然微笑着作揖。

赵影儿在一旁看他俩商业互吹,百思不得其解。江卿誉怎么会仰慕陶倏然??简直迷惑行为。

顿了两秒,她恍然大悟,呀,不会是陶倏然的金主吧!怪不得!

她一拍大腿,面色绯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笑出了声。

接下来一段时间,陶倏然都在和江卿誉聊天,把她晾在一边,她倒乐得专心看戏的清闲。

“陶兄这本《摘星辰》我已经看过两遍,词藻华美,情感真挚,桃之夭夭果然名不虚传!”

?什么?什么什么??好巧不巧,这句话听到了赵影儿耳朵里,她差点跌落软榻,随后被阿平扶住。

“江公子,你说什么?”她凑过去,问:“你说他是谁?”

江卿誉却是不解地看着她:“陶公子当然是本剧的作者,桃之夭夭了。”

赵影儿快哭了。

打脸来得太快,她现在不敢看陶倏然的眼睛。

“咦,刚才是谁说,就是死也不看我写的戏来着?”

“有人说过吗?我说过吗?阿平,你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赵影儿继续装傻,抬头看看阿平,又若无其事地看向戏台,心里却复杂得很。

台上刚刚演到小姐为了爱情抗争,正是高潮,她看入迷了,现在要她走,她舍不得!

陶倏然把脸凑过来,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要看呢,也不是不可以。”

“干嘛?”赵影儿把头凑过去。

他勾勾唇,凑到她耳边:“叫我一声然哥哥。”

“呸!”赵影儿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结结巴巴道:“小爷我根本就不是为了看你的戏,我、我是想看碧鸾!”

说完便叫阿平把墙角那棵兰草搬到桌子中央,挡住陶倏然这张幸灾乐祸的面孔,也挡住自己微微发红的脸。

结束后三人一起出门,戏院大门口全是看客们,一个个都还在谈论,赞不绝口。

“我认得他!他就是桃之夭夭!”不知是谁指着陶倏然喊了一句,人群便开始喧哗,少女们激动不已,就连一些妇人也挤过来瞧他。

“桃之夭夭,我要嫁给你!”

“桃才子,你好俊啊!”

赵影儿被这阵仗给吓懵了,直到陶倏然拉着她的手往前面跑,她立刻吩咐阿平去前一个街口叫车夫把马车赶来。

陶倏然被鲜花砸了一路,也牵着她的手走了一路。他的手大,力气也大。有男子牵自己的手,赵影儿本能抗拒,却想起自己现在是男装,内心挣扎了好久,便也罢了。

直到坐上自家马车,她才松了一口气。见后面江卿誉也跟了上来,几人便同坐一辆马车,离开了。

陶倏然满头大汗,满脑袋的鲜花和花粉,还未从惊恐中稳定下来。

这副狼狈样子笑得赵影儿前俯后仰。

走了好一会儿,大家都累了,陶倏然这厮直接头歪在她身上睡着了,还差点流口水!

她转过头想骂醒他。此时他离她颇近,一双狭长的眉眼,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流畅的鼻梁,她不由地看走了神。随后又抬起自己泛红的手腕,不知在想什么。

回过神后,她猛一抖肩把他抖到窗边:“您还不下车等着跟我回赵府呢?”

他好像没睡醒的样子,茫然地揉了揉眼睛,江卿誉忙道:“陶兄此时出城天色已晚,不如到我江府小住几日,你我也好畅谈一番,如何?”

看着把陶倏然扶下车的江卿誉,赵影儿呵呵傻笑,头脑中又顿生出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3

自从那日回到家被母亲发现,赵影儿这几日就天天在房里抄《女诫》,活动范围仅限于花园。她把桃之夭夭写的所有戏本子都来回翻了好几遍。一想到她喜欢了这么久的男神居然是陶倏然,就觉得痛心。

理想与现实是有一定差距的。不过不得不承认,陶倏然就是有才华,能写出她八百年也追不上的句子。

思来想去,她觉得不服,他能写,自己为什么不能写?于是每天坐在院里石桌上,一张宣纸,一支笔开始构思。然而一天过去,还是一片空白。

她把原因归结为灵感问题。天天待在家里,能有什么灵感?熬到母亲的日常礼佛日,赵影儿便带着阿平,阿平带着她的琴,一起偷溜出去。

“走,阿平,找灵感去!”出了赵府,赵影儿舒了一口气。

“公子,找灵感为什么要带琴啊?”阿平踉踉跄跄地跟在她后面。

“戏本子写出来当然是要演咯,演的时候要不要唱呀?”阿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赵影儿接着道:“好的本子,曲调也是很好的,唱词还要与之相配,那才打动人嘛。”

两人就在白沙堤旁的一处幽静亭子里坐下。这里没什么人,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近处摇摆的杨柳,还有远处被微荡的湖水轻轻拍打的岸堤。鸳鸯成双游过,堤岸上才子佳人来来往往。

赵影儿弹琴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堤岸上已经没了几个人影,湖面烟波浩渺,天地一片空寂。

不知何时,她仿佛在丝丝缕缕的琴声中,听到了箫的声音,不知是否自己听错,直到箫声越来越清晰。

她抬头一看,三个人影正打着伞朝这边走来。

穿黛色长袍的男子拿着箫,一旁是撑伞的白衣男子和女子。

“赵公子,原来是你在弹琴。”江卿誉面露喜色。

原来陶倏然江卿誉打算合作新戏,仍邀张碧鸾主唱,江卿誉负责乐器,三人便结伴而行,恰遇堤上落雨,才过来亭中避雨。

江卿誉说想不到她如此精通音律,想邀她一同加入新戏的筹备。

“好啊好啊!”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下陶倏然,后者居然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

可她不光想弹琴伴奏,她也想写唱词和宾白。

“赵兄想法不错,陶兄以为如何?”江卿誉估计只听陶倏然的。

“我说咱们别这个‘兄’那个‘兄’了,听起来怪别扭的。依我看,就直呼其名吧。”赵影儿忍了许久,终于提出这个想法。

“这……赵公子,可否有小字呢,我还是不太习惯……”江卿誉一看就是个教养优良的公子。

“昔有唐寅,字伯虎,今有赵寅,”没等赵影儿开口,陶倏然便若有所思道:“那……就叫虎子好了。”

“我……”赵影儿一时愣了,顿了一下才道:“什么虎子!你欺人太甚!”说着便要动手。

“你们看看,多虎啊还说不是虎子!”陶倏然双手抱头。然而赵影儿只是把他的手轻轻掰下来,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陶倏然,能不能教教我写剧本啊。我……我想跟你学戏。”

“啊?什么,虎子,大点声。”她明明是对着他耳朵说的,这厮却在装怪。

“我想跟你学戏!”

“叫师父。”

“师——父——”

4

“小姐,你为什么要认陶公子作师父啊?”阿平的十万个为什么又来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卧薪尝胆。”这个学徒日子可太苦咯,完全就是打杂!赵影儿借口想去私塾听学,她三哥好不容易才替她在母亲面前求了情,得以让她每日出门。

戏本四人组的据点便在拂月阁内。那老板看见她和陶倏然居然同进同出碧鸾的院子,吓得赶紧往窗外看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新戏叫《紫绢记》,讲的是一宋姓书生原本有一妻,两人恩爱和睦,书生要进京赶考,临行时其妻以一题诗紫绢相赠。不想那宋生高中了状元,千金小姐招他做驸马,他便抛弃了家乡妻儿,还将紫绢赠予了小姐。家乡遭灾,妻儿孤苦无依,竟然饿死街头。后来妻儿托梦,他后悔不已,便如实向小姐陈述,抛弃荣华回了家乡安葬了妻儿,清廉为官,一生未娶。

“渣男啊,太渣了!”赵影儿听完拍案而起,愤愤道。

“如今这故事也不会发生了,本朝连科举都没有。”碧鸾道。

“哎呀,碧鸾,你就让他过过嘴瘾嘛。”赵影儿摆了摆手。

“诶虎子,好好说人话,什么过嘴瘾,我又不是这种人。”陶倏然敲她脑袋。

赵影儿最近怨气颇大,她堂堂一个千金小姐,这两天快成了陶倏然的书童,说出去真不好听。他让她抄诗,磨墨,还让她给他捏背!本想报复一下,每次她都使上莫大的力气,可他居然没有反应。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比如他经常带她去看戏,尽管是她给钱。陶倏然总有本事能够搜罗全城的好戏,写好了的书稿他还会分给她看。

好家伙,这陶倏然的新本子里有太多不可描述的东西。她把它悄悄藏在枕头底下,每次都只敢躲在被子里偷偷看,看得脸又热又红,又停不下来。一边心里感叹,才子真是写什么都惟妙惟肖,难不成这厮竟是个铜豌豆?

这拂月阁大概就是天上人间吧,碧鸾唱曲儿,赵影儿弹琴,陶倏然写词,江卿誉作画,时不时一起喝点小酒。陶倏然偶尔讲个荤段子,赵影儿听不得,总脸红。

“倏然,阿寅还小,你少讲这些。”还是江卿誉好。

“他?”陶倏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脸愈发红的赵影儿,笑道:“你问问虎子,他看我戏本的时候可喜欢了是吧?”

“桃之夭夭……看我今天不把你打得逃之夭夭!”她涨红了脸,追着他满屋子打。

大打伤身,小打怡情。

五月芒种,陶倏然邀请江卿誉和赵影儿到他们村去玩儿。赵影儿十分兴奋,她从没去过乡下,屁颠屁颠跑去,被当了农忙时节的免费劳力。

“陶公子,你居然让我们家少爷做农活,可真干得出来。”阿平不满地瞪着他,倒是为她鸣不平。

“阿平没事儿,我乐意!”赵影儿最喜欢去赶牛了,笑嘻嘻地去割青草喂老黄牛吃,拉它犁地,她觉得比在家有趣多了。

“这个绿色藤萝的是啥?”她指着一片地。

“地瓜。”

“这个叶子好大,是芭蕉吗。”

“芋头!”

“你诗经白读了。”陶倏然一脸嫌弃。

“我只见过书上的!怪我咯。”

她在田里跑来跑去,一会儿又问这个是啥,那个是干什么的。

陶倏然在一旁看着穿鹅黄锦袍的小个头跑来跑去,觉得她像小黄莺一样叽叽喳喳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知是不是她太逗了,他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哎呀!”赵影儿不小心被田埂上的枯草堆绊倒了,扭伤了脚。好痛!她再一看时,已经肿了。

“阿寅,没事吧——!”江卿誉在很远的地方,正教小孩子吹笛子。

“没事——我叫阿平来背我。”还没开口,便感觉腾空而起,被人背了起来。

“就阿平那个小身板背得动你?我看你们俩今日都想受伤。”陶倏然轻轻松松把她扛在背上,“我请的人,我负责。”

陶倏然走得很稳,肩膀也很宽,不必担心什么。他还是比看起来要强壮一些,赵影儿心想。

刚刚起来的时候因为害怕,她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感受到他脉搏怦怦跳,奇怪,她的心脏怎么也跟着怦怦跳了。

“我想坐在牛背上。”于是陶倏然把牛拉来。老牛很温顺,驮着她慢慢走。

赵影儿给路过的每一个人和动物打招呼。比如隔壁老伯,小花猫,还有黑狗。

旁人估计觉得很傻,陶倏然竟然觉得有些可爱。他一手牵着老牛,一手护着她的腰以防她掉下来。

“公子,你说这陶公子是不是喜欢赵公子啊?”江卿誉的随从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他。

江卿誉愣愣地看着远处点点头,又马上摇头:“……别胡说。”

5

从城外回来,几人心情都不错,便一同前往拂月阁,碧鸾特意为他们点了一桌好菜,又是煮酒,又是聊戏,醉成一团,迷迷糊糊地便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陶倏然醒来发现大家睡得七倒八歪,只有江卿誉的睡姿最正常。身上还有一方毯,估计是碧鸾盖的。刚想起身,却发现赵影儿还躺在他腰上沉睡,他笑了笑,这厮估计把他当枕头了。

“公子。”碧鸾见他醒了,便送来醒酒汤。

“嘘——”他轻轻地翻了个身,把她抱到软榻上。随后便和碧鸾一起出了房门到院中凉亭。

“碧鸾,问你个问题。你说这男子,”陶倏然蹙了眉,缓缓道:“会不会喜欢男子?”

碧鸾以为他要问什么,笑道:“公子说的江公子还是赵公子?”

“……”陶倏然无语,“我就随口一问,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对了,明叔这几日来过么?”陶倏然想起什么。

“未曾有过消息。”她摇头,神情有些忧虑,“公子,会不会……”

“再等等。”陶倏然一向嬉笑的脸上此刻却颇有些严肃。

刚说完这句,后院小门便响起叩门声。三重一轻一重。是明叔。

二人赶紧把身着玄衣的中年男子迎进来。

“明叔为何迟来,可是遇到了什么状况?”陶倏然上前扶着他的手问。

“逃走的士兵有下落了。”对方取下斗笠。

“在哪?”话音未落,忽觉墙头响动,一个身影极速移动,长剑直指明叔而来。

“明叔小心!”陶倏然一把推开他,手中仅剩一把折扇与那人博弈。他找机会踢掉了他的剑,但未料他藏在腰间的匕首,肩膀不慎被刺了一刀。明叔眼疾手快,用剑刺穿了剑客的腹部,那人趁机翻墙逃走,后者拿剑追了上去。

赵影儿此时刚刚睡醒,听见后院有声响,推门一看,便看见陶倏然被刺中倒地的一幕,她睁大眼睛,飞快地跑过去:“陶倏然你没事吧!”

她伸手扶起他,发现他白衣左肩上已被鲜血染红,她伸手一抹,手中全是血。此时江卿誉也从房中赶来。

“你你你你不会死吧,呜呜呜……”赵影儿抹了抹眼泪,“阿平,快去请大夫!”

“死什么死,你起开。”他喘了喘,白了她一眼,“一点小伤,让碧鸾给我包扎便可。”

她只得点点头,又嘴巴嘟囔着:“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啊……”一想到陶倏然在碧鸾面前脱下上衣,露出白花花的香肩,她觉得十分不妥。

里间内,碧鸾在为陶倏然上药。

“看来已经有人盯上了明叔。”陶倏然嘴唇苍白,“他们也在找士兵的下落。此地不宜久留,你不要在拂月阁待了,到赵寅那里去,他会安顿好你。过段时间我可能不在,你多照看他,他挺喜欢你的。”

碧鸾听了这话,手中动作顿了顿,抿笑道:“公子其实很关心赵公子,平日却总是不屑一顾。”

他垂下头,像是在想什么,勾了勾嘴角:“其实这虎子平时虽马虎骄躁,心地却难得纯良。我这等背负世仇之人,与之为友倒是连累他。”

待到碧鸾出了房门,他一个人躺在榻上,才仔细回想了她那句“是江公子还是赵公子”。有些话他从没说出口甚至从没想过,待到从别人口中说出时,才觉振聋发聩,心里一惊。

他写过这么多七情六欲,悲欢离合,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人为他笔下的故事快乐伤悲。情?他自己却是从来不懂这个字的。

在陶倏然还叫陶轸的时候,也曾经是那些醉生梦死、风流快活的世家公子之一,若不是父亲遭人陷害惨死,全家流离,他这一生都不会体会到一丁点人间疾苦。

父亲陶谦曾是乾朝的武将,曾跟随太祖承宁皇帝打江山,名副其实的开国功臣。可太祖生性多疑,加上也曾是武将夺天下,因而对武官颇多猜忌。时大臣慕容晦党同伐异,拉拢陶谦不成,便加以陷害,慕容晦此人又多受太祖信任,即便朝堂上旧臣为之求情,陶家也难逃祸患。

陶谦被流放边疆,陶家所有人贬为庶民,奴仆全都充入徭役。即便如此,慕容晦也不放过他们,企图杀人灭口。幸而陶将军昔日军中旧部明叔救下了他和母亲,从此隐姓埋名远离京城。

碧鸾原是他家中管家之女,她父亲将陶谦生前收集的慕容晦罪证保留了下来,一直被追杀,至今下落不明。

后来得知父亲已在流放途中被杀害,慕容晦这个老贼却将其伪造成意外,母亲肝肠寸断,不久也病逝。从那之后,他发誓要为陶家上下一百口人报这个仇。世家公子陶轸已死,现在只有一心复仇的书生陶倏然。

太祖仙逝前曾为十八岁的嘉泰皇帝,也就是当朝皇帝指派四大辅臣,这慕容晦就是其中之一,如今他已是权倾朝野,连皇上也得忌惮他三分。

明叔劝过他,慕容晦太过强大,他这样无非是以卵击石。

这些年慕容家的人横行霸道,上瞒天听,下压百姓,要找到突破口也不是不行。父亲被杀害之时,曾有一士兵偷偷目击,后来便逃走了。眼下听明叔说也有了下落。这些年他们在慕容家安插的线人也不少。

他步步为营,与碧鸾和明叔共谋复仇之计,不想那日在拂月阁遇见赵寅之后,日子竟也过出了些烟火气。他有时想,若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何尝不想当一辈子的桃之夭夭,潇洒快活一生。

他脑子里又闪现出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个头。他虽然又笨嘴巴又毒,可是……真的很特别啊。他陶轸不会真的是个断袖吧?想到此处他浑身一激灵。

6

陶倏然暂住在江卿誉家养病,赵影儿每日都带着张碧鸾来看他。张碧鸾如今在赵家名下的一个绣坊里刺绣,倒也还算体面称心。几人宛若老友,谈笑风生。

除此之外,大乾朝嘉泰三年还有一消息可以载入史册,嘉泰皇帝昭告天下,恢复科举制度,并宣布年底的殿试由他亲自监考。

时贵族党派势微,但世家大族的权力依旧不容小觑,为了招贤纳士,加强皇权,嘉泰帝用了三年时间,力排众议,终于恢复科举。

这对天下广大士子来说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陶倏然不再写戏本,做足了北上进京赶考的准备。

赵影儿知道,陶倏然等这一天一定等了很久了,毕竟科举入仕是所有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事。可是此去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

陶倏然临走那天,三人到码头为他送行。赵影儿心下不舍,眼圈发红,不想被人看出,便低下头絮絮叨叨:“人家都是左一个书童右一个随从的,你一个人去考试,别被人欺负了。你呢吃好点住好点,遇事多打点打点,别委屈了自己……”

“知道了。”陶倏然轻轻笑道:“有赵兄给我赞助的银两,陶某这一路没问题。”

赵影儿想了想,从袖口拿出梨花木折扇:“读书人得有把像样的扇子,这个送你。”

这把梨花木折扇是爹送她的生辰礼物,她出门总是随身携带。上次在拂月阁,他的扇子用来挡剑给弄破了,她一直记着。

“知道了知道了。”陶倏然郑重地点点头,给了她一个拥抱。

在场三个人看到絮絮叨叨的赵影儿都忍不住笑了。

“倏然此去京都,要是考取了状元,可别忘了我们啊。”江卿誉也开了开玩笑。

“这怎么会。”陶倏然眉眼上扬,“再说这状元岂是一考就中的。”

——

陶倏然走后,赵影儿也还时常去荣昌园听戏,时不时找张碧鸾和江卿誉小聚一番。各大戏园子都还在演着陶倏然的戏本,以前她看戏看的是剧情,现在却总会想到陶倏然教她要怎么写词,剧情要如何安排。什么样的本子最适合戏台上演出,什么样的音乐最打动人。

她还经常去陶倏然的村子里,看望那些邻居和小孩子。枕头下面那几本戏本都快翻烂了,她就给陶倏然写信,让他好好考试,回来写新的。

“小姐。”阿平实在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陶公子都走了多久了,你怎么还在每天念叨他。”

她知道,她家小姐这魂儿是被陶倏然给勾到京城去了。

这年中秋,在赵影儿的及笄之礼上,第一次看到赵影儿穿女装的江卿誉首先感受到的是惊吓,随后想起以往的种种,才艰难地开口:“赵姑娘,多有得罪……”

而张碧鸾对此却一点也不惊讶。

“碧鸾姐姐何曾看出我是女子?”赵影儿缠着她问。

“阿影眉目清俊,可是比寻常的小公子漂亮多了。”张碧鸾笑道:“都是女子,自然有所感知。”赵影儿感叹张碧鸾的心思果真细腻。

“你的成年礼,陶公子不在,岂不遗憾,何不书信告知?”赵影儿怀疑碧鸾会读心术。

“不想告诉他。”赵影儿叹了口气,她知道他一直把她当成兄弟,况且他与碧鸾的关系一向不一般,她害怕。万一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岂不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7

一语成谶,陶倏然这一考还就真成了状元。

皇帝十分欣赏他的策论文章,嘉泰帝刚及弱冠,正是血气方刚之时,陶倏然行事果决利落,深得他心,很快便被重用。他生得风流俊秀,又年轻有为,一时成了京中的官家小姐们都倾慕的对象。庆阳公主有心招他为驸马,皇帝十分疼爱他这个妹妹,还未订婚,陶倏然已升为吏部侍郎。

而近一年都没有他消息的赵影儿,决心去京城找他。恰遇二哥进京办事,她便扮作男装跟着去了。她打听到原来陶倏然已经高中,便寻去他府邸。

她长这么大,未怎么离开过临安,这次出门正逢着上元节。京城里灯火通明,长街小巷沸反盈天。她和阿平走着走着,便被街上的新奇玩意儿吸引住了眼光。

冰糖葫芦,酸梅膏……这些都是临安没有的,京城里还有露天的戏场,表演戏本子和杂耍。她双手拿着糖葫芦在人群里穿梭,沿街猜灯谜。

“公主要是喜欢,臣便去猜出这只花灯。”

好熟悉的声音。她一回头看见身着华服的一男一女正在对街的花灯铺前。那男子眉如远山,身形清瘦,这不是她要找的陶倏然吗。

“陶倏然。”她愣愣地朝对街喊了一声。街上喧闹,此时头顶烟花声震天,他和她被庞大的人潮隔断。他像是没有听见,只是随意往人群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便同那女子消失在人群中。

夜幕渐深,人群已经散去,街上寂静寥落。

“小姐……”

赵影儿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不停地掉眼泪。

“小姐,这么晚了,我们快点回客栈吧,这样在街上太危险……”

“那把扇子是我的。”赵影儿突然开口,觉得特别委屈,嘟着嘴:“那个公主手里拿着我的扇子。”

阿平从来没有见过赵影儿哭得这么伤心,气愤道:“陶公子太过分了,竟然把小姐的东西随意转送给别人。”

阿平明白,那是小姐心爱之物,若是送给哪个,便必定是有意于他的。

赵影儿在临安等了他一年,等来的是状元陶倏然即将与庆阳公主订婚的消息。

从京城回来后,赵影儿整日茶饭不思,平日里最喜欢出去玩,现在也待在闺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翻出那部《紫绢记》又看了一遍,一气之下把它撕成了两半。心里冷笑,好个陶倏然,原来写的是自己的自传啊。什么紫绢记,还是叫折扇记吧。

可她忽然想起,她和他从来都是兄弟,是师徒,就是不是恋人。他不过是翩翩才子,恰好遇上了佳人,郎才女貌,有何不可?她哪里来的资格生这没由来的气?

她叹了口气:“阿平,去给我捡回来。”

——

陶倏然再回临安的时候,原本四个人的饭局,却成了三个人。赵影儿没有去。

其实她原本想去的,她想去质问他为什么这一年她给他写了那么多信他都没有回音,凭什么把她的折扇转送给别人。可是她没有勇气,父亲也不许她再去找陶倏然了,倒是给她物色了好多家的公子,她已经成年了,是时候嫁人,再由不得胡闹了。

“公子此番回临安,不去见见阿影么?”碧鸾给他倒酒。

“是啊倏然,纵使在京做了大官,你也不应当如此冷落阿寅,我二人尽知她对你的情感。”江卿誉道。

“我知道。”陶倏然沉默许久才开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既是如此,若你当真喜欢那庆阳公主,就当早日说清,别辜负痴心等你的姑娘。”

“姑娘?”陶倏然一脸茫然。

“……”这下轮到碧鸾和江卿誉面面相觑,“你别说你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女子?”

陶倏然怔神,喃喃道:“当真不知。”

直男到无可救药。

待到江卿誉先行辞别,陶倏然才告诉张碧鸾。经过这几个月在朝为官的日子,他发现圣上忌惮慕容晦已久,四大辅臣中,慕容晦权势滔天,已经打破了政治平衡。嘉泰帝不是个软柿子,从这次恢复科举来看,他手段强硬,决心要收回大权。

解决慕容晦不过是时间问题,圣上之所以重用他,也是为着这一点。明面上,他为吏部侍郎,暗地里皇帝交给他彻查慕容家的任务。慕容晦自己虽谨慎,但他的几个儿子在外为非作歹,私铸钱币,圈占田地,留下了非常多的把柄。明叔安插在慕容府的线人也已经在搜集证据。

“你和公主的事……”

“本不忍心利用公主。”他想起什么,嘴角上扬,“不过我确未曾想到阿寅竟是女儿。”

“公子的意思是阿寅若是男子,你也喜欢对吗?”

“也可以这么说。”他挑挑眉。

8

嘉泰四年春,权臣慕容晦因重大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欺君罔上被定了死罪,慕容家被抄家。

陶倏然搜集罪证,功不可没。御书房内,皇帝对他大加赞赏,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臣还真有一事相求。臣请皇上为陶谦将军翻案。”如今慕容晦倒台,十年前陶家的冤案也该有个了结。

“你是陶谦之子?”皇帝听他陈述,才恍然大悟,颇有深意地看着他,却并无责怪之意,“陶轸啊陶轸,朕小瞧你了。”

临走之前,皇帝拉他问话,微皱眉头:“前日庆阳亲自来找朕,说要退订与你这门婚事,也没说什么缘由,怎么,朕这个妹妹你看不上吗?”

“臣有罪,臣不敢。是臣配不上庆阳公主。”陶倏然立刻跪下向皇帝行礼,“实不相瞒,臣在家乡,有一未婚妻。”

“你要是早说,朕会逼着你做驸马?”

“陛下恕罪,陛下说得极是。”

皇上哼笑两声,接着道:“朕听说,你写的戏本很有名呐,朕倒是有幸看过一两部。”

陶倏然头上冒汗,讪讪道:“陛下见笑了,所以臣也不想做那话本里的状元郎啊。”

“你倒是会讲。”皇帝大笑。

而与此同时,远在临安的赵影儿此刻颇为苦闷。

爹前段时间就说要给她结一门亲事,这几日来府上拜访的人络绎不绝,都是想来求娶赵影儿的。

她也不顾形象,每次不是装作痴傻,就是骄横跋扈,把求亲的人全都给打发跑了。

赵老爷和赵夫人虽严厉,到底还是宠她的,真拿她不知如何是好。赵影儿已经想好了,若是爹爹真要逼她嫁给谁,她就去出家。

这日,又有人到府上来求亲了,侍女过来传达老爷的吩咐,让她到前厅去见见。

赵影儿脑子一转,给自己画了个连眉,脸上抹上两坨艳红的胭脂,弄得不人不鬼地往前厅走去。

她刚一踏进前厅的门槛,赵老爷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她若无其事地走上前,笑嘻嘻道:“怎么,叫我有事?”

她转过头随意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客人,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上人求来赐婚圣旨,上门下聘,可我一直女扮男装的

来人一袭雪白长衫,乌发玉冠,剑眉斜飞,一张清瘦俊朗的面庞带着笑意。

“我我我先走一步!”她顿了两秒,一溜烟儿地跑了。

赵老爷尴尬地笑了笑:“陶公子见笑了,小女喜欢开玩笑。”

赵影儿跑回房间,手忙脚乱地开始梳洗。

“阿平,梳头!”她怎么会料到是陶倏然!这厮不应该在京城搂着公主做驸马的美梦吗?行了,不管他今天为何而来,等下出去问清楚好了。

她急匆匆地在花园里走着,不想被人一把拉到了假山丛里。

“陶……”刚一转过头,还没开口,一双唇便贴到嘴边,这嘴唇炽热干燥,眼前的人搂着她的腰,在她嘴里极尽搅弄之势,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她只觉腿一软,眼一闭,脖子上便留下几处重重的痕迹。

直到她缓过来睁开眼,喘了好几口气,脸颊潮红:“陶倏然你大胆!信不信我告你非礼!”

陶倏然一手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盖住她的微微红肿的嘴,在她耳朵边小声道:“你叫了可就清誉不保,被我亲了自然就是我的人了。”

赵影儿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她挣开他,委屈地说:“我可不做小老婆,把本小姐的扇子还来!”

她质问他公主的事情,他这才把他的身世和他这些日子做的事全部告诉她了。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只是觉得她在他心里好像和旁人都不一样。明明上一秒才吵了架各自扬长而去,下一秒竟开始偷偷思念起来。

朝堂风云变幻,报仇的事又过于凶险,他什么也不敢保证,不能保证给她幸福。那日上元节,公主邀他一同赏花灯,见他手中的扇子好看,便借来欣赏。可那时他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她在就好了,那她一定会缠着他大街小巷地跑,去吃好多东西,或者喝得酩酊大醉,睡得七倒八歪。

下一秒,他便恍惚听见她叫他的名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阿寅突然就出现了,可是他只能装作没听见。他知道她肯定非常伤心。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和公主说的?为什么她不要你了?”赵影儿听到此处,眼泪汪汪。

“我说……”陶倏然笑得眉飞色舞:“在下有断袖之癖。”公主大气,能够忍受三妻四妾,却怎么也没办法接受一个喜欢男人的丈夫。

“那你真的有断袖之癖吗?”赵影儿茫然地眨眨眼,脸颊红扑扑的,认真点点头:“我想了想,我还是可以接受你娶侧室的。无论是江卿誉,还是张碧鸾。”

“……”陶倏然笑容染尽眉梢,眯着眼,一把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可是我只喜欢你啊虎子。”

“陶倏然,我问你一个问题。”赵影儿蜷缩在他的怀里。

“嗯?”

“如果我真的是男子,你会不会娶我?”

他挑眉,郑重其事:“那我就断袖,有何不可?”

番外

某夜,陶倏然与赵影儿正共赴巫山云雨,结束以后,他把她圈在怀里。

“这是什么?”说着陶倏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本书。

“这不是我写的那啥戏本吗?娘子嘴上说着不看,身体却很诚实嘛。”他一脸坏笑。

“你烦!”赵影儿羞得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脑袋,死活不肯出来。

“如今还是觉得,看戏没有做戏有趣,阿影以为如何?”他掐了一把她的腰。

“别闹。”过了一会儿,赵影儿露出一双眼睛:“陶倏然,你可是状元,你真忍心向圣上辞官回乡教书吗?”

慕容晦事件过后,陶倏然便有打算辞官回乡当个教书先生。他心里明白,圣上更是心知肚明,他不过是皇帝手中用来夺权的一把刀,皇上也不是因为维护正义才为他父亲翻案。伴君如伴虎,若是他哪天站错了队,难保不出问题。他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守护好心爱之人。

况且他性子天生散漫,这辈子只想写写戏本,安安稳稳地和赵影儿共度一生。他们可以回到乡下,他们的房子前面有一条小溪,院子里有一头老黄牛犁地,每天可以自己做饭。他靠写戏本赚钱养家,她负责貌美如花。

他紧紧搂住她:“阿影在哪我就在哪,以后,我还要和阿影一起听一辈子的戏呢。”(原标题:《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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