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
当前位置:首页 > 星座

梦见别人嘴里白牙什么意思 梦见别人嘴里白牙掉了一颗

梦见别人嘴里白牙什么意思 梦见别人嘴里白牙掉了一颗

本文目录一览:

女子经常做梦梦到一个人,却又看不到他的脸,没想到真相让人揪心

杨惠子最近快被一个噩梦折磨崩溃了。

1、梦境

杨惠子,30岁,是一名高校老师,感情稳定,有个谈了13年的男朋友,最近准备订婚。但是,最近杨惠子却被一个噩梦搞得苦不堪言。

在梦里,杨惠子是17岁时候的样子,大约是个高二的学生,短头发,蓝色细边眼镜,规规矩矩的穿着蓝白的校服,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杨惠子总是和一个人在一起,虽然看不清楚面孔,但是却是很熟悉的感觉,并不觉得害怕。杨惠子问母亲,自己在高中是不是有个很好地朋友,母亲总是支支吾吾的混过去。杨惠子虽然满心疑虑,但是也没多想,毕竟自己的记忆中也没这回事。但是杨惠子总是觉得怪怪的。

今天下午,给大二的学生上完代数课,杨惠子在办公室总觉得心神不宁,就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不知为何,觉得好悲伤。虽然梦里的那个人看不清脸,但是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就觉得好无助,瘦削的背影总会让杨惠子想拥在怀里,给一些力量。杨惠子觉得脑袋很疼,就打算回家。担心自己开车会出现什么意外,杨惠子就叫了未婚夫来接自己。放下电话,杨惠子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宽慰自己说因为即将结婚压力很大,所以才会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提到结婚,杨惠子又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夫。杨惠子的未婚夫名叫李宪,和杨惠子是高中同学,现在是一名建筑工程师,外貌不错,收入不错,对杨惠子呵护备至,周围人都说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但是,杨惠子一直觉得很奇怪,关于李宪的记忆,是从硕士开始,高中、大学记忆中都没李宪,不仅没有李宪,连高中、大学同学杨惠子都不记得几个。杨惠子觉得自己可能因为什么不知道的原因丢失了高中、大学的那段记忆。杨惠子也问过母亲,但是母亲总是借口避开,杨惠子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看到母亲这样子,虽然知道母亲有事情瞒着自己但也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不再询问。杨惠子还在沉浸在思考中,没察觉到李宪已经到了办公室。李宪见杨惠子这个样子,知道肯定又在想最近的梦境。李宪脸上爬上几丝苦笑,摇了摇头,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面带微笑,拍了拍杨惠子的肩膀。杨惠子转头看见李宪,歉疚的摇了摇头,拿起包准备回家。李宪跟在杨惠子身后,看着杨惠子清瘦笔直的背影,满眼心疼,快步向前,握住了杨惠子的手。

上了车,杨惠子头还是昏沉沉的,坐在副驾驶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杨惠子又做了那个梦,但是这次梦的场景与前几次有多不同。在梦里,杨惠子仍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杨惠子听到了他的声音,饱含浓浓的悲伤,好像低声自语一样,一直重复一句话“小懒猪,小懒猪”。杨惠子不觉得害怕,相反,却一直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好像也被一只手揪紧,喘不上气,呼吸困难。杨惠子难受的想哭,但却又哭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像溺水的孩子一样。杨惠子慢慢走近那个身影,想抬起他的脸。很奇怪,杨惠子一直走不近他身边,看着似乎近在咫尺,但却总有一段距离。杨惠子急的想哭,手足无措。这种无助的情感将杨惠子紧紧包围住,男子慢慢抬起头,虽然看不见脸,但是杨惠子可以感觉到男子眼里的悲伤浓到化不开,却又满满的深情与心疼。杨惠子头疼欲裂,好像有什么画面拼命地被塞进脑子里。杨惠子痛苦的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头,泪水不断从脸上滑落。男子慢慢走近杨惠子,蹲下来摸了摸杨惠子的头发。杨惠子一把抓住男子的手,熟悉的感觉。男子也不说话,只静静的陪着。等杨惠子渐渐平静下来,男子心疼又无奈的叫了声“小懒猪”,用手指将杨惠子脸上的泪水擦干,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一颗糖塞进杨惠子嘴里。杨惠子只是呆呆的看着男子模糊的面孔,但是泪水却一直掉下来。

杨惠子猛然惊醒,摸摸脸上,湿漉漉的,梦里那种悲伤还在胸口,压得杨惠子难受。李宪见杨惠子在梦里很痛苦的样子,就把杨惠子叫醒了。杨惠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手里多了一颗糖,薄荷糖,是杨惠子喜欢的。显然,李宪也看到了杨惠子手上的糖,眼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认命似得叹了口气。

2、一张老照片

杨惠子拒绝了李宪将她送上楼,只说自己可以。李宪也没有勉强,说:“我在楼下看着你上去,看到你房间的灯亮我再回去。”杨惠子答应了。

杨惠子现在和父母住在一起,住在老小区。没有,只能爬楼梯。杨惠子家在五楼,爬上去需要几分钟。三楼的楼道里黑漆漆的,声控灯前几天就坏了,也没人修理。杨惠子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突然,杨惠子看到自己身后好像跟着一个人,不,不能说是一个“人”,因为杨惠子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杨惠子不是个大胆的人,哆哆嗦嗦的打开通讯录找母亲的电话。不知道母亲是在和谁打电话,一直占线,杨惠子害怕的要哭出来,但还是强装镇定,又按下了李宪的手机号码,但是李宪也正在通话中。杨惠子这下子是真的感觉到害怕了,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杨惠子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后面的黑影似乎在往前走,杨惠子紧靠墙角,一动也不敢动。黑影走到杨惠子前面一层楼梯,停住了。杨惠子可以感觉到黑影正在盯着自己。但是,杨惠子这时候却镇定下来了,因为她感觉到黑影并没有恶意,是梦境中的那个男子。杨惠子着魔似的把手伸过去,打算拉住他,男子身影往后退了一步,错开了杨惠子的手。

一人一影子就这样对望着,明明看不见对方的脸,却感觉无比熟悉。黑影子有些挣扎,虽然还是一动不动,但是杨惠子就是感到了黑影的内心并不平静。时间仿佛凝固,四周漆黑一片,杨惠子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会和一个看不到脸,甚至感受不到生命气息的影子呆在一起。还是杨惠子率先打破了寂静,轻轻问:“你是谁?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梦里?”黑影的身形颤抖一下,慢慢伸出手。杨惠子不知道什么意思,看到黑影手中捏着东西的样子,猜测可能想给自己什么吧,也伸出了手。黑影果然给了杨惠子一个东西,像纸片一样,方方正正,杨惠子猜测可能是一张照片。“惠惠,是你吗?”楼道里传来焦急的声音,是母亲的声音。黑影仿佛受到惊吓,一下消失不见了,杨惠子赶紧把照片放进包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母亲看到杨惠子好好的站在楼梯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半心疼半责怪的说:“李宪给我打电话说你要自己上来,我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你,以为你发生什么事情,就下来看看。”杨惠子看到母亲焦急的面孔和丝丝花白的头发,心里也有些愧疚,撒谎道:“接了个领导的电话,就耽搁了一点时间。”母亲看到杨惠子面色苍白,有点虚弱,心疼的说:“都快该结婚了,你还要上课,听我的话,向领导请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你会累垮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杨惠子没说话,既没拒绝也没答应,母亲看到杨惠子沉默的样子,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便也没说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女儿,就是性子太倔,也不知道随谁。

回到家中,杨惠子回到自己房间,拿出黑影给的东西仔细端详,果然是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女孩一个男孩,20岁左右的样子。女孩长发戴眼镜,竟然是自己!男孩大大咧咧的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手亲密的搭在女孩肩头,女孩也亲密的把头贴近男孩的胸口。杨惠子看到男孩面孔的那一刹那,心疼的不能呼吸,脑袋也要炸裂一样。杨惠子疼的不禁叫出声来。母亲在隔壁卧室感觉到了异样,慌忙跑进来,看到杨惠子这幅样子,明白了多半,从杨惠子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倒出两颗药丸,拿了杯水,让杨惠子吃下。杨惠子哆哆嗦嗦的吃下母亲给的药,半天终于平静下来。母亲也看到杨惠子床上的那张照片,满眼不敢相信,看到女儿这幅样子,看来已经看过照片了。

3、婚礼

虽然女儿没有开口询问这张照片,但是母亲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杨惠子没注意到母亲脸上的表情,只是闭着眼睛好像在平静一样。母亲清楚的看到杨惠子近几日的反常也感受到了杨惠子想问又怕自己伤心的矛盾,打算把整件事情全都告诉杨惠子,毕竟不能让杨惠子一辈子蒙在鼓里。再说,那段记忆或许是杨惠子最渴望知道,也许是杨惠子最幸福的记忆,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剥夺。母亲看到杨惠子基本平静下来,打算把整件事情全盘托出。但是,杨惠子疲惫的摇了摇头,告诉母亲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第二天清早,杨惠子早早起来,破天荒的给父母做了顿饭。母亲起来就看到杨惠子心情不错的样子,在厨房里系着围裙煎鸡蛋,还哼着歌曲。看到母亲在厨房门口呆呆看着自己,杨惠子撒娇似地说:“怎么啦,看到我这么勤快不开心呀。”母亲仿佛看见了大学时期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儿,心里很酸,7年了,终于又看到原本那个活泼爱撒娇的女儿。母亲偷偷的擦了擦眼泪,没说话转身进了洗手间。杨惠子看到母亲微驼的背,喃喃低声说:“就让我自私这么一回吧。”吃早饭期间,杨惠子告诉父母说向请了假,准备这几天认真准备一下婚礼,毕竟是自己一辈子一次的事情,两位老人很开心,早就让杨惠子请假,可是杨惠子总是借口说快期末考试了,得帮着孩子们复习,请假不容易。

早饭过后,杨惠子去找李宪。李宪向请了一星期的假,忙着订酒店、发请帖等事情。李宪知道杨惠子请假准备好好操办婚礼,很开心,打算今天一起把婚纱确定下来,杨惠子满口答应了。两人开车来到一家显得很高档的婚纱店,杨惠子摇了摇头,说,不急试婚纱,先去旁边的咖啡店坐坐吧。李宪看到杨惠子的脸色有点苍白,知道肯定坐车不舒服有点难受,也爽快地答应了。两人进了咖啡店,李宪要了杯蓝山咖啡,杨惠子什么也没点,让店员给到了杯白开水。大约坐了半小时,从咖啡店里出来,李宪的脸色有点凝重,但是杨惠子却看不出有什么一样,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有点沉重。杨惠子和李宪没有进去那家高档的婚纱店,却驱车去了一家小巷子里的婚纱店,小小的一家,款式有点老。

半个月后,婚礼终于如期举行。婚礼地点没有选在本来定好的酒店,改去了一个小教堂,小教堂里的装扮少女心慢慢,到处都是鲜花和气球。宾客很多,小小的教堂挤得慢慢的,大家都笑着祝福这对结束长跑的男女,很热闹。牧师问杨惠子是否愿意成为李宪的妻子,杨惠子没有迟疑,看着李宪坚定地说我愿意,轮到李宪的时候,李宪也没有迟疑,说我愿意,我永远都愿意,坚定的看着杨惠子的眼睛。宾客们热烈鼓掌,没有人注意到杨惠子看着李宪的眼神有点不正常,似乎是盯着李宪的身后,也没人注意到李宪脸上细微的失望与悲伤,大家都沉浸在这动人的场景中,没有心情也没有想到要去注意到那些蛛丝马迹。

4、真相

婚礼当晚,杨惠子和李宪面对面的坐在新房的床上。

杨惠子脸上没了白天的喜悦,只剩下满脸的疲惫与悲伤。李宪坐在杨惠子对面,没说一句话,起身去了客房。杨惠子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卸去满脸的坚强,一个人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在拿到照片的那天晚上,杨惠子一看到照片就立刻认出了照片里的人,那段确实的记忆立刻涌进杨惠子的脑海,头疼不是因为想不起来,而是因为知道真相后的挣扎。

照片里的男生叫李昂,是杨惠子高二到大二的男朋友。李昂在高中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因为和校领导沾亲带故的关系才能进入杨惠子在的高中,成为杨惠子的同桌。李昂和杨惠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互相有好感,但是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17岁的孩子面对第一次的悸动总会不知所措。杨惠子活泼开朗,李昂不太言笑,两人渐渐熟悉后,李昂会和杨惠子偶尔开两句玩笑,而杨惠子则会狠狠地管教李昂让他好好学习。杨惠子很懒,因为住校要跑早操,总会来不及吃早饭,李昂就给杨惠子带早饭,每次给杨惠子早饭时总会逗她叫她“小懒猪”,因为杨惠子低血糖,李昂总会带着糖,因为杨惠子瘦瘦的,打饭时抢不过别人,李昂总会给杨惠子打饭,两人在嘻嘻哈哈的吃饭。杨惠子是老师的心头宝贝,和李昂过分亲密的关系让老师有隐隐的担忧,担心杨惠子成绩会下落。终于有一次,杨惠子的成绩下滑,老师找到借口,把杨惠子的妈妈请到了学校,告诉杨惠子李昂之间的过分情谊。杨惠子的母亲大怒,把杨惠子叫到家中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杨惠子是红着眼眶回到学校的,成绩下滑杨惠子心里也不好受。李昂看到杨惠子这幅样子,以为只是因为成绩下滑被家长狠狠批评的,就安慰杨惠子。杨惠子哭也哭够了,抬起头,眼睛黑黑亮亮,湿漉漉的,对李昂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上一个学校,可以吗?”李昂当时没说话,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也没给杨惠子打饭。杨惠子苦涩的笑笑,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可是,晚自习的时候,李昂回来了,带着两口袋的书,将书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对杨惠子说:“我找老师要了参考书书单,可是看了一眼,我都不会,你可以教我吗?”杨惠子傻傻的笑,李昂也傻傻的笑。

有了目标,李昂变得不一样。废寝忘食的学习,终于在高考后和杨惠子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杨惠子的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没说话,默认了杨惠子和李昂的关系。上了大学的杨惠子和李昂热爱旅游,两人经常省吃俭用一起出去,两人内心都热爱刺激,总挑些游客不经常去的深山老林、高山峻崖。终于,两人随着旅游团在沙漠探险的时候遭遇了危险。李昂把吃喝全够留给杨惠子,自己却死了。救援队找到他们的时候,李昂紧紧抱着杨惠子,杨惠子发着高烧,救援人员怎么也掰不开李昂的手,只好将两人一起放在担架上送去。当杨惠子醒来后,没看到李昂,便发疯似得寻找李昂。在看到李昂遗体的时候,杨惠子终于晕倒了。醒来后,杨惠子就失去高二至大二这段时间的记忆了,只抓着李宪的手叫李昂,边哭边笑,疯了一样。医生说是由于受到重创后的选择性失忆,由于这段记忆太痛苦或太美好,病人选择性的忘记。李宪是李昂的堂弟,两人长得有点相似,所以杨惠子错把李宪当成李昂。李宪和杨惠子也在一个班级,当初也是杨惠子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两家人商量将错就错,就这样李宪和杨惠子在一起。后来,李宪告诉杨惠子自己不叫李昂了,改名叫李宪。

终于,杨惠子和李宪要结婚了,压力很大,往日的片段重新片段片段的出现在杨惠子的脑海中。那张照片也是杨惠子从许久不用的qq里找出来的,打印出来放在自己的包里。那天晚上,看到母亲那个样子,杨惠子终于将全部事情想起。但是那天在楼梯里遇到的黑影确实不是杨惠子幻想出来的,李昂终于来看杨惠子了。李昂本打算和杨惠子好好告别,让杨惠子拥有全新的生活,自己也能了却心愿去投胎。可是,李昂没想到杨惠子太聪明也太深情。杨惠子早已隐隐约约知道了整件事情,那天看到黑影杨惠子也知道李昂的意思。杨惠子那天和李宪在咖啡厅坦白了整件事情,说对不起自己不能和他结婚。李宪明白了杨惠子的意思,可是,杨惠子没想到李宪竟然对自己这么深情,主动提出假结婚,让李昂了却心愿去投胎。说道理,杨惠子这次很自私,明知道这样对李宪有多不公平,但还是同意了李宪的提议,先爱上的那一方总是处于弱势。结婚时,杨惠子没看李宪,看的是李宪身后那个模糊的黑影满满变浅,终于消失不见。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李昂终于安心投胎了,杨惠子凄惨的笑了笑,找出那张照片,紧紧的捂在胸口,仿佛这就是她的整个世界。而在客房,李宪颓废的抽着烟,任由烧到自己的手指,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低声到“哥,你放心的走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到,我会好好照顾杨惠子,毕竟,我是这么爱她,和你一样。”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三岛由纪夫笔下的欲望与肉身之死

三岛由纪夫

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的形象是复杂且极端的:他是剖腹自尽的决绝者;也是自幼由强势祖母抚养长大的体弱男孩。这两个极具反差的形象中,蕴含着不合时宜的意味。“我走上舞台,期待着观众会流泪,可是相反,他们会爆发出阵阵笑声。”在与作家石川淳的某次会面上,三岛说出这席话,他预言了自己的命运:当他发表最后的演讲时,发生的恰恰就是这样一幕,士兵们的咒骂哄笑声不断。

三岛由纪夫,小说如华美帷幔,细腻复杂;而随笔集《不道德教育讲座》、《新恋爱讲座》的幽默风趣,又会令你看到全然不同的另一面。

三岛的肖像照,倒是读者理解他的一条捷径:坐在自家书房内抽烟的他,与家猫对视,仿佛那猫便是他的灵魂;而他的身体,是为了应和精神而努力铸就的坚硬躯壳。关于肉体和灵魂,三岛将后者视作自己与生俱来便拥有的财富,而自小身体羸弱的他追求前者的完美,并发展出一套肉体主义,连接巴塔耶等一众西方作家。

肉体的生与死及其美学,是三岛浓墨重彩的主题。在他于1961年创作的小说《兽之戏》中,这种关于肉体的“变异”达到了顶峰。

这部小说在三岛由纪夫的一众作品中并不算出名,但若是称之为《爱的饥渴》的姊妹篇,读者便能把握它的行文基调。在这部极具象征主义和个人气质的作品中,三岛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婚外情的故事,探讨人性深处的黑暗复杂:大学生幸二闯入逸平与优子暗流涌动的婚姻生活,三人形成稳固的三角关系。幸二爱上优子,逸平以出轨引妻子嫉妒为乐,优子期盼逸平回心转意。幸二用扳手袭击逸平,导致后者失去语言能力,被判入狱。出狱后,他被优子接到夫妻隐居的渔岛,三人就此开始颇为扭曲的共同生活。

人物肉体,事关自身命运。在谈论这部小说之前,我们需要提起三岛另一部名作《金阁寺》。在这部根据真事改编的小说中,三岛将主人公沟口塑造为一个有口吃且外形丑陋之人,肉体的缺陷令他与外界失去连接,他转身向内挖掘,构建严密封闭的自我世界,并最终纵火金阁寺,意欲摧毁完美之物。《金阁寺》花费大量笔墨描写沟口缜密理性却又疯狂至极的内心。反观《兽之戏》,因为一个扳手,逸平从一个身着华服的花花公子变成一身素装的失语者,他的装束即是他的肉身。

“幸二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人竟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那个喜欢身穿裁剪合体的新衣、配上意大利制丝质衬衫和领带、袖口上还别着闪闪放光的迷人紫水晶袖扣,越是忙碌穿梭,就越是飘逸出慵懒感觉的爱俏男人,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逸平邋遢散漫地穿着浴衣,下摆敞开,浴衣脊缝偏移,唤作兵儿带的整幅扎染腰带松散开来,无精打采地垂挂在腰际。”

有趣的是,逸平这个角色,虽沦落为失语失忆的痴傻者,但也因此病症变得异常沉默,进而被作者巧妙地放置在了类同金阁寺的位置上——逸平从一个能够抒发内心的人类转化为一个静谧、坚不可摧的物质。沉默的肉体,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在小说接近尾声处,幸二与逸平的对话,是一个内心煎熬之人和一堵柔软之墙的决战,后者回声似的回应宛若无声的嘲笑。写到这里,逸平的最终结局也就不言自明了。

在小说《爱的饥渴》中,三岛由纪夫虽没有特别设置人物肉体的异常之处,但他依然遵循着同样的创作思路——肉体与精神的对峙。《爱的饥渴》是三岛由纪夫于1950年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描写一名没落名将世家的少妇悦子,在丈夫病逝后,投奔乡下隐居的公公弥吉,并对园丁三郎产生莫名的渴求。这部小说与三岛的另一部著名小说《潮骚》有着互文的关系。且不说这两部小说在人物设置上的相同之处、结局方面的镜像关系,单看三郎这一人物的塑造,就令人无法不想到《潮骚》的男主人公新治——“身材魁梧,体格健壮,唯有脸上的稚气同他的年龄是相称的”,天真纯粹,充满生命的自然之美。三郎也有着如出一辙的气质——

“那张充满青春活力的容颜,即便一声不吭,也绝不会给人一种阴郁、死心眼的印象。在那整个身躯犹如冲着太阳和大自然倾诉、歌唱般地劳动着的全身运动之中,洋溢着一种东西,可以将之称为真正的生命。”

而倾慕他的悦子,则是他眼中“莫名其妙的精神的肉团”。无论是逸平还是三郎,都以肉身逼得对面细如发丝的精神如蛇一般在痛苦地扭动,而自己则岿然不动,是个沉得住气的逼供者。我们若是跳脱文本框架,细观故事背后的叙事逻辑,则会发现整部小说,像是三岛由纪夫对于自己那横亘于阴翳之下的纤细灵魂对不知忧愁为何物的俊美肉体的渴慕和毁灭欲。三岛由纪夫将自己撕碎,将其中的种种对立一条条捋出来,放置在作品中,在严谨的文本结构中对号入座,再以绝美文笔重新赋予血肉,还这些对立混沌。这也是为什么阅读三岛的作品,了解他本人是必修课。

除却对人物肉身的“改造”,三岛特别热衷围绕肉身进行色彩描写,有着极强的象征主义色彩。《爱的饥渴》一开篇便见色彩:“那天,悦子在阪急百货大楼买了两双混纺毛袜,一双深蓝色,一双茶色,均是朴素的纯色袜子。”

——这部作品很可能是三岛作品中色彩最为寡淡的一部,但也因此,但凡有颜色出现,都显得意味深长。悦子病中的丈夫在几近失明之时,惊恐于自己身坠黑暗;悦子在手刃三郎后,于暗夜中醒来:“她勉强睁大双眼朝黑暗中望去,可什么也看不到。”黑色是抹除之色,是深渊,世界放开了我,如我依赖已久的拐杖背弃了我,我再无可依附之物。

悦子三郎,并非杀吾所爱,还己自由的解脱,而是一种由欲望向绝望过渡的循环,她的欲望是对不可得之物的欲望,夹杂着嫉妒;驱动这种循环的,是欲望的自然法则:盛极必衰,成熟的果子历经生长、膨胀后必然坠地、腐烂。所谓捕捉爱的意图是不存在的,这是悦子所处世界之外的东西,在她暗地里铸造的世界里,唯有欲望与绝望的无限循环,才能不断喂养自己的生命。悦子需要的是,爱永远悬置处于唾手可得与远在天边的微妙界限上,在灵与肉的交界处,正如蜻蜓在水面上轻盈一点的瞬间;她需要维持饥渴,在余下的永恒中,出于惯性,将死亡当作保鲜盒,永保这份余味。所谓爱的饥渴不如说是饮鸩止渴——

“某种东西在怂恿悦子,那是一种常常令她觉得是自己的义务似的、压迫性的饥渴,那是一种烂醉之人担心喝了水之后马上会吐但仍要喝水的饥渴。”

还记得悦子在丈夫生病期间,曾有这么一段心理独白:“我像个渔夫的妻子那样每天来到海边,独自等待着丈夫的归来。就这样,我终于发现了在峡湾岩石缝之间那混浊的水面上漂浮着的尸体,那是尚有一丝气息的肉体,我立刻将它从水中打捞上来了吗?不!我没有,我只是向下蜷着身子,带着那种不眠不休的努力和热切地凝望着水面。而且,直注视着这个尚有一口气的肉体完全被水淹没,不再发出呻吟、叫喊和温热的气息……我很清楚,若使这个漂流物复活的话,它会立刻弃我而去,又顺着海潮逃向渺无天际的远方,或许它下一次再也不会回到我的面前。”

悦子有着精神层面的恋尸癖。强烈的控制欲令她无法忍受猎物逃离,但猎物的活力又令她心生嫉妒,正如她嫉妒浸淫在美丽日光的世界,唯有猎杀才是正理。三岛以红色象征猎物的生命力:在十月十日的秋季赛会上,篝火、人群融化为一片疯狂的实体,激昂可怕。这派熠熠生辉的景象便是三郎的变体。在这一场景中,悦子用指甲扎进三郎的背,取了他一滴鲜血。正如三岛擅长创造混沌,这滴血既是生命力也是不详,是激越也是暴力。熟悉三岛的读者,必能对他在《春雪》一书中,把玩色彩两面性所施展的高超技艺难以忘怀:红色出现在主人公松枝清显的面颊上,显露他性格中隐藏的;同时,红色又在伴随着枫叶出现的乌龟中现形,挖掘未知的力量。而这种两面性也必将互相转化,合二为一。三岛曾对红色在日本美学中的象征意义进行了阐述:“男人即便是死去,也要保持樱花般的容颜。因此,在准备自杀仪式时,他们会习惯性地在脸上涂上胭脂,以免死后失去生命的色泽。”这种用红色点缀死亡的做法,体现自杀者生前对纯粹的追求;这是一种审美形式主义:死亡不是一种静谧的美,而是一种终极活力的展现。

红色鲜血这一意象,也出现在《兽之戏》的开篇:优子在码头的渔网旁发现了疑似血迹的红色斑点。而她本人更是常以浓艳红唇示人,墓碑也因是活人冢而嵌入红色戒名。

伊恩·布鲁玛(Ian Buruman)在他的作品《面具下的日本人》中指出了这种典型的意象本身承载的复杂性:“尽管绝对的恶在日本人的思想中似乎无迹可寻,但任何一种污秽,包括伤口、创痛、血水和死亡,乃至仅仅是不洁净,都让人避而远之。”但他也指出,在日本神话中,生命的创造者同时是死亡和脏污的化身。

写作如走钢丝,需要极致的敏感与缜密。一点倾斜、一丝微风、氛围的改变,都将打破人物、元素之间的互相作用。如果说主人公悦子的阴郁病态、深邃的内心世界,将她变为一抹黑色;那么质朴的三郎则是白色——三岛不断重复描述三郎一口灿烂的白牙,以便体现后者的健康之美。但也是这口白牙在他惨死之前,凸显了嘴巴因痛苦而扭曲,成为死亡之苦的凭证。说起白色,在悦子的眼中,三郎无法领会她的爱意,正是阳光下最大的寒意。正如赫尔曼·麦尔维尔小说《白鲸》中鲸鱼莫比·迪克的白泽:白色既是天真也是恐怖,处于自然的混沌之中。在《兽之戏》中,白色日光、白色衣衫、白色墓碑群、涂抹身体与面庞的白色粉末,都体现出支离破碎的脆弱,与红色反衬,显露出的病态走向。百合花这一意象最能体现这种复杂气质:“百合绽开它那光润的、像是涂了油的白色花被,在强烈的日光中散发着幽郁的香气。一直到白色花瓣的外缘,全都杂乱地染上了暗淡的砖红色花粉……”

文艺评论家花田清辉曾评价道,《爱的饥渴》是一部模仿坦塔罗斯式痛苦的作品,简单来说,就是求而不得的痛苦。《兽之戏》又何尝不是呢?更确切地说,这个主题贯穿三岛众多作品。希腊神话中的坦塔罗斯是受罚被迫接受可望不可得之痛。但三岛笔下的人物,似乎处处透露出自己主动追逐这种痛苦的意念,以绝望作为存在的价值:仅因欲望、绝望这株双生花是他们手中唯一的留存之物。他们真正追求的,不过是坚固的依附,在残酷无情的大海中,寻得一个可靠的漂流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