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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用最初和后来一起写的句子英语(有哪些用最初和后来一起写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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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与最后一个梦

一场神奇的寻梦之旅,我在云层中漂流,过去与未来交织,现实与幻想层叠,原来梦就是人们忘却的记忆。

回忆童年,有一件事常常令我很惊讶——

幼年的我入睡竟如此快。

就连那惊诧感也变得如此珍稀。只有一次,我去西藏旅游时,借朋友的天文望远镜看完了一场月食,心中被触发了同样的感受。莫名的、隔着遥远距离的、澄澈的惊诧感动。

小时候的我绝不熬夜,9点左右就睡着了(我能记得这个时间,是因为那时我每晚都等候在电视机前观看省电视台的“好剧七点半”栏目,看到最后一集电视剧时,我往往便困得睁不开眼了)。疯玩后回家倒头便睡的情况更不必说。和母亲坐在午后一辆漫长的公交车上,我也能摇摇晃晃地睡了,再迷迷糊糊地从我房间的小床上醒来,就像落入一个幽深潭水后又浮出水面。许多个夜里,当我趴伏在父亲的肩头,妈妈牵着姐姐,我们一家穿过人群车流、行道树灌木丛或马路街道时,幢幢光影和各式杂音则似催眠师才可巧妙使用的手段,引导我坠落进那跳脱生动的梦境。

根据脑科学家的实验观察,人的睡眠其实分为浅睡眠、深度睡眠和快速眼动睡眠三个阶段,每夜循环往复地从一个阶段移动到下一个阶段。梦通常诞生于快速眼动睡眠阶段,睡得好的话,如满载而归的渔夫一般,一个人一晚上能收获五个梦境。

多年后,晚睡、熬夜和失眠已成为我生活的常态,梦也消失了。或是破碎不堪的,醒来(如果睡着了的话)后再也想不起。梦从我的睡眠逃逸了,正如动物们因土壤贫瘠、极端气候或天敌入侵而迁移某地。

再到后来,我遇到了一个30岁仍在记录梦境的女人,她送了我一个复古带扣笔记本,鼓励我记下自己的梦。“把那些梦写下来,它们就不会飞走了。”女人说。这让我想起了我曾经拥有的一个记梦簿。儿时的我没有日记本,却有一个记录下无数个夜晚的记梦册。那是一个由硬壳纸、图画本和写作文的方格大本子组成的杂乱记录簿,上面有我4岁的涂画,6岁歪歪扭扭的拼音,8岁蝌蚪文一般的字迹。

36岁时,我工作晋升,买下城市边郊的一处房产,与当初叫我记下梦的女人结了婚。奔波劳碌多年,总算走向了稳定。枕边也多了另一个人的梦。我再次想起那个记梦簿,第一次打开了妻子送我的笔记本的带扣,开始记下我自己的梦。如今的梦已然一片空白,我打算先找回儿时那些丢失了的梦,就像伤者的复健一般,一点点唤回做梦的能力。

我写下一个关于橘子的梦。我坐在雪山顶上,把橘子从雪中拿出来,将橘皮和脉络状的白丝剥得干干净净的,直到每一瓣橘肉晶莹剔透如宝石。我的手又热又黏的,但吃着这个世界上最美最甜的橘子,我幸福得想哭……

从天上一次次跳下的梦……

天上下起了一元硬币大雨……

另一个梦中,我身处于一个巨人国中,穿梭在一双双与我同高的巨型鞋子间,仰望着头顶远方巨人的脸。那感觉有点像经过县城里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时的感受,只是多了几分恐怖意味——巨人们都是我认识的人,父母,姐姐,同学老师,还有楼下的便利店老板,小区门卫。巨人们没有听见我的呼喊,无所意识地踏过我。

妈妈在找东西,叫我站在天桥下等她,最后却牵着姐姐消失不见了。她们好像是坐着蹦蹦车越过天桥飞走的,我被独自丢在了拥挤喧闹的大街上。爸爸变成了哥斯拉,化作蒙面侠客,又变成了86版《西游记》中青面獠牙的怪物……

现在的我,能清晰找到这些繁琐凌乱的梦境背后的脉络。幼年时的我家境并不富裕,我想要钱,想肆无忌惮地吃自己最喜欢的橘子。做从天上跳下的梦的那段时间,我长高了许多。巨人也许代表了我对当年县城剧烈的、伤筋动骨般的城市化的不安。爸爸下岗了,脾气变得喜怒无常,还染上了嗜酒的恶习。妈妈重新工作了,一周七天都要去超市上班,陪伴我的时间少了很多,我心里对她是有埋怨的。

梦是有迹可循的,就像一张地图,通往人们生活的秘密。那时,我的家庭和生活环境都让我感到匮乏、不安甚至恐惧。然而,童年的我即便记下了这些梦,却还无法阐释清楚现在我所说的这一切,我看不清或说回避去看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当时的我和周围人一样,得出的结论是梦与现实间没有任何逻辑关系。

我在业余时间回忆并写了几周儿时的梦。梦就像回归的鸟儿一样飞进了本子,越来越多。童年的记梦簿上有五百多个梦,至少能找回其中一半的梦吧。我莫名觉得我能写下更多的梦。身体发育所催生的梦,由美好的愿望和幻想推动的梦境,以及种种受家庭、校园、城市等外界环境影响的梦境。我为这个宏大的寻梦工程而振奋。

一天晚上,妻子拉着我看她童年最爱的动画片《姆明一族》。春天来了,姆明谷的精灵们钻出了冬眠的房间,姆明和伙伴们乘坐着从魔法帽飘出的粉色云朵,飘荡到空中。看到这一幕,眼泪仿佛也变成了某种具有自我意识的精灵,一粒粒接连不停地钻出我的眼眶。我止不住地潸然泪下。

我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是有两个童年的。一个童年和另一个童年之间,横亘着无数个日夜的奔波劳累、身不由己和酸涩。当我们离开了童年后,就一直寻找着那另一个童年。极少数人的两个童年没有间隔,大多数人的另一个童年晚年姗姗来迟,有些人则要来得更早。我也是属于这些幸运儿中的一份子,在36岁这年,我开启了另一个童年。

与此同时,我想起了一个梦。一个我曾经最喜欢的梦。看完动画后,我不由自主地一遍遍回想起那个梦。妻子入睡后,我走到客厅,把这个梦郑重记到了笔记本上。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仍旧痴迷于这个梦,就像沉浸于考证的历史学家似的,每当想到一点梦的细节或谬误之处就记下修改,将这个梦往返重复书写了多遍。

我记得,儿时的我分了好几天才做完这个梦——没错,梦境有时也以连续剧般的方式呈现,善于做梦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但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和记述,早已使那个梦失去了虚幻的光晕,变得更像是我生命中真实的一天。

前几天,我终于感到自己第一次完整地写下了这个梦。从本子上的第32页记到了第41页。以下是这个梦的最后一个记录版本:

那一天,是一个春季的午后,故乡高原上空的云变幻莫测。

家人们不打一声招呼,全都消失了。我独自走进厨房和阳台连成的狭长空间,走过一排黄漆木框窗,站到了晾晒的衣服下。一滴水落到了我的头顶,痒痒的。我惊笑一声,伸手摸去,发现是一小片恶心的白色粘物。我抬头看去,衣服全都展开双翼,变成一只只色彩斑斓的巨鸟离开了。撑衣架在杆子上晃动着,发出风铃般的叮叮声。我翻过手,鸟屎不见了。我又摸了摸头,头顶发丝重又变得光滑而干燥。

我走到了阳台窗台边,伸了一个懒腰,用一条腿支撑着身体,头带着两只胳膊伸出窗台,趴靠在墙上东张西望。

阳台下的街道空旷,被阳光照得白晃晃的,几只黄色小狗吐着舌头走来走去。我又看向了远方。

群山上堆积的累累云层,像涌动的万顷波涛。更高的天空上,一朵又一朵的云彩飘过,奇形怪状,光影色彩各异,如海洋馆蓝色水域中游荡的玲琅满目的鱼群。还像候鸟、羊群、蒲公英。在这些积云云朵之间,蓝丝绒一般的苍穹仿佛凹陷向了宇宙,片片丝丝的卷云点缀在其间。

一串更大的云群后,跟着一朵棒球帽倒放状的云。我一直看着那朵云。小小的云,突然掉离了队伍。

云越来越近,落到了我的窗前。

它微微地颤抖着,爬上窗台,流到了我的身前。它在主动亲近我。我试探着走近了它,触摸它。拍一拍,抓弄。我拥抱起这片比我宽大不了多少的云。云彩的触感像猫狗的皮毛。它在窗边飘出飘进,示意我和它一起出去玩。我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云。

一开始,我很难保持平衡,把缓缓上升的云也带动得摇摇晃晃的。云四周卷起稳固住了我。在云的帮助和配合下,我终于学会了驾驶云的技巧,姿势也从匍匐状变成四肢撑地,再到前倾身体坐着。

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县城里历史最悠久的一个十字路口。正是红灯。走过人行道的几个行人中,有一个不起眼的男孩,瘦小,黝黑,戴着显眼的蓝框眼镜。但仅仅是从男孩偏方形的脑袋形状,我就认出了他是我的同桌。我驾着云飞到他头顶上空。我摸了摸口袋,里面有我想要的任何东西。于是,我抓了一把橡皮擦屑,撒了下去。橡皮擦屑落到了他的头上,他站在人行道的正中间,打了个喷嚏,抓了抓头后向上看。云带着窃笑的我立马飞远了。

我想去我平时难去到的地方,更远、更有趣的地方。于是我们背对太阳,穿过了城市,绕着城市边缘的那道弧线一直飞。我们穿过了一大片黄色的油菜花田和碧绿色的玉米地,越过整片山坡的粉色桃林,飞过了一条高速公路。在几辆大卡车间,一辆黄色吊车展开吊臂,像指挥家一般地舞动着。客车上的乘客们坐得东倒西歪的,大多都睡了。一个孩子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我们。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就离开了。接着,我们跳下峡谷间的高架桥,穿过一道高达百米的、喧闹的、凉气蒸腾的瀑布,来到了群山间。

山与山间的罅隙形成的通道蜿蜒曲折,云绕来绕去的,我又晕又兴奋。在几座低矮的山上,有很多人,还有很多风筝:燕子风筝,金鱼风筝,七色板式的风筝,猪八戒图案的桶式风筝,水母风筝,最高处甚至有一个龙头蜈蚣风筝。天空变成了一个风筝的王国,我们穿梭于王国的臣民间。飞到一座山的山顶时,我看到一个男孩正在哭泣,他的孙悟空风筝挂到了一棵松树顶上,我帮他摘下风筝后悄悄离开了。等我们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时,动物又出现了:停驻在树冠上的白鹤和老鹰,崖上的猿猴和鹿,还有一群跑下山坡的野猪。

我们玩累了,绕到了峡谷间的一条河流上。在这里,人群把河流和两岸都占领了。到处都是穿各色泳衣的女人,露出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套着泳圈或拿着水枪的小孩少年。有些人躺在泳圈上顺流飘下,有些人在游泳、打水仗,有些人在岸边烤着烧烤。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躲在无人发现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悄悄拿出肥皂洗澡。我不想下去。和云飘来飘去,就好像我们也在半空中游泳。

我在底下的人群中注意到了一个身影。长头发、脸圆圆的、穿着向日葵泳衣。那是我的语文课老师。喧闹的人群里还有一些我很熟悉的大人,但我忘记了他们的名字。老师带着一个穿着泳圈的女孩,正在教她游泳。但那个女孩游了一会儿就不游了,撅着嘴,埋怨着老师。一次课堂上,语文老师读着史铁生的文章哭了,此刻老师哭泣的模样就和那一次一样。我很生气,从兜里抓出一把粉笔灰,洒向了女孩。女孩连续打了很多个喷嚏,从泳圈上翻倒了。老师抱起了女孩,两人又都笑了。整条河流仿佛都在发出笑声。渐渐的,人们都疲倦了,河流中几乎没有人嬉闹,大人和孩子都在岸边休息。我扁了扁嘴,从我的口袋里摸出了很多条鱼,丢进了河中。一条鱼甚至不小心砸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秃头上。人们陆续都发现了那些鱼。人群中又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喜声,人们争相下河抓鱼。

太阳西斜了。我更累了,于是我驾驶云回家。途径城周围最高的一座山时,云带着我飞到了山顶,停驻了一会儿。我第一次走下了云,坐到了温热的草坪上,望着不远处的小城。我看见了小城里所有的高楼,马路,体育馆,广场公园,河流或桥梁。城就像模型一样静静地立着,漫天彩霞下,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玫瑰色。我从未想过,我生活的城会这么美。美得让我想流泪。

离家越来越近了。夕阳下,我看到了三个背影,从高到矮、从大到小。那是我的家人们。爸爸揣着裤兜走在一旁,妈妈一手牵着姐姐,一手提着两个塑料袋,姐姐背着书包。他们一直在安静走路,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我。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我降落下来,悄悄拔了爸爸一根头发,拍了一下妈妈的肩膀,又戳了戳姐姐的胳膊肘。爸爸妈妈和姐姐三个人都停下了脚步,张大嘴,脸转来转去的,神情疑惑。在他们互相指责的时候,我窃笑着,向上空飞去。

我催促着云向前快飞,想比他们先赶到家。底下那几条狗跑了过来,一直追着我们奔跑。前方就是我家所在的那座楼房了。与此同时,云却开始带着我越飞越高。没一会儿,小狗们看起来就像几粒蹦蹦跳跳的小点了。我呵斥云,让它向下飞,但它并不听我的话。我抬头一看,前方是一串云朵。

我终于反应过来,云要回到属于它的那串云去了,就像一只曾经落单的鸟回到候鸟的队列中去。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云立即变成了一团雾气。我掉了下来,不断坠落。我害怕极了,冥冥中我还意识到,那时正安然无恙地躺在睡床上的我也屏住了呼吸。所幸的是,我像一个降落伞似的,轻轻降落了。

醒来后的我,全身轻盈无力,头有点晕晕的,好像还乘坐在那朵云上。窗外正是深夜,远远传来了带着回音的拆迁施工声。

房间里没有姐姐的身影。几个白天的记忆翻涌袭来。我想起来我感冒发烧了。爸爸还是没找到工作。姐姐的哭泣。爸爸妈妈的争吵。砸碎的杯盘。还有昨晚好剧七点半的一些情节。

过了好一会儿,客厅里终于响起了开门声。我走到过道上。白色节能灯啪的一下亮起,映照出这个家庭的简陋、空旷和羞耻,映照着妈妈孤单的身影。妈妈没找到爸爸和姐姐,或者找到了,他们仍旧不肯随她回家。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胸骨的位置咔嚓一下坍塌了。

看到我后,妈妈呆了一下,又问我是否被她吵醒了。凭借孩子对母亲的直觉,我看出她在寻回亲人的路上流了泪。我又想哭了。但我忍住了,淡定地对她说,你没有吵醒我。

那个梦也成了我的记梦簿上记录的最后一个梦。第二年,也就是在我小学五年级时,我的记梦簿丢失了。姐姐说是妈妈卖给了收废品的。妈妈说是爸爸看到上面写的一句“爸爸的头变成乌龟”后撕了。爸爸则说是姐姐拿去中考复读补习班上打草稿了。一次次地忽略、滥用和破坏,很快就使我记录了7年的记梦簿分崩离析了。我没有流泪,也没有吵闹。

反正,从前一年开始,我就已经不再记录梦境了。那时已决心要争气乖巧的我,内心所感到的麻木远远胜过了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