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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进去的句子说说(被进去的句子)

被进去的句子说说(被进去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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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那夜刺客来袭,我的夫君一把抓住怀孕的我挡在他前面

成为沈夫人的第三年,他瞧上了宋家二女儿,想要纳她做自己的第五房小妾。

他说,那女子不同于常人,让我亲自上门说亲。

我本以为,宋二小姐知道这件事情,应该喜出望外才对。

谁知她摔碎了手中的茶碗,对着我怒目而视。

“沈夫人,我这一生绝不和人共侍一夫!也定不会夺人所爱!他若对你不好,你自当与他一刀两断,从此快意江湖。”

宋二小姐的眉眼里,皆是我不曾有过的明媚与希望。

1

宋二小姐掷在地上的茶杯溅起水花落在了她的裙摆上。

她的脊背笔直,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微微扬起的下巴和那精细的发鬓,无一不宣扬着她的高傲。

我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生气,不过是个还没有出阁的小丫头罢了,倒也不至于影响到我的心情。

“结婚生子是女子一生的使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也是你应当做到的,我家老爷配你的家世绰绰有余,由不得你多说上几句废话。”

我冷眼看着她脸上的愤怒,手撑着桌子缓慢的站了起来,只是一动身,身后的丫鬟便扶住了我的手臂,“宋二小姐,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府,你,好好考虑。”

她甚至没有起身相送,这般的无礼莽撞,也不知道宋家的规矩是如何立的,看来到了府里有得我操劳。

我迈过了门槛,却听见身后传来宋二小姐的声音,“沈夫人,听闻你未出阁的时候曾扬言希望成为全京城最有名的商人。”

那些荒谬的甚至遥远的不像今生的记忆朝着我涌来。

我的脚步微顿,没有回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从前不懂事罢了。”

身上靛蓝色的衣裙将我层层包裹住,头顶上的绒花繁复,颇有千斤重。

街上的人群嘈杂,我坐在马车内长叹了口气,算上宋二小姐,与沈守安成婚两年的时间内,这已经是他纳得第五房小妾了。

少女心事总是春,嫁给沈守安之前我也曾幻想过与他二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但现实却给了我无比沉重的一击。

沈守安贪恋美色,是一个多情之人,他对我顶多也只能算是给了我主妻的颜面罢了。

“夫人,明日顾夫人的赏花宴,您要去吗?”

马车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我睁开了眼睛微皱起了眉毛。

顾夫人与我本算是手帕交,但奈何,她家老爷与沈守安在朝廷之上却是两方阵营。

正因如此,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许久未见,总是要去的。”

丫鬟应了一声,那马车摇摇晃晃的,也总算回了府。

我才刚刚下了马车,就有一丫鬟从府内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似乎是三姨娘边上的人。

“夫人!大夫人!二姨娘让三姨娘跪在院子里已经一个时辰了,你快去看看吧!”

丫鬟的声音焦急,神情急促,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我在心中绵长的叹了口气。

这二人向来不对付,今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走吧,带我去看看。”

年年月月日日的,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真是,一年能够望到头的人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守安才回到了家,他刚走进我的屋内,我便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老爷回来了?今日也辛苦你了。”

沈守安应了一声,就着小厮手中捧着的水盆净了手,我将他带到了桌子旁坐下,细心的布菜。

“今日小厨房里烧的都是老爷您爱吃的菜,您多吃些。”

“嗯。”

“对了,今日二姨娘和三姨娘又吵起来了,我将她们二人的住处分的远了些。”

“嗯。”

“还有我今日去见过那位宋二小姐了,她似乎并不是非常乐意...”

沈守安总算舍得抬眼看我一眼,可他的眼神之中,却满是不屑与鄙夷,“不过是个商户的女儿罢了,我能看上她是她的福分。”

“是。”

他随即站起了身,“这事儿我交给你处理了,芸娘,我相信你。”

他握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自当竭力为老爷分忧,老爷今日...要留下来歇息吗?”

我小心翼翼握住了沈守安的手,他却很快抽了出去,“不了,今日我去见见薇薇。”

沈守安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没有丝毫的留恋。

“这一个月来,老爷一次都没有歇在我的屋里过...”

“夫人,老爷心中,是有你的。”

我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去,“罢了,罢了。”

罢了。左右,不过是一辈子。

2

顾夫人的赏花宴上,我又见到了宋二小姐,也因此知晓了她的名讳,宋萤。

萤火之光的萤。

“听说这宋二小姐是家中的嫡女,但却处处不受喜爱,就连名字,她那庶出的姐姐也是宋明月,而她不过是萤火。”

顾夫人见我将注意力放在了一群小姐末端的宋萤身上,忍不住同我解释着。

她说着将视线转向了我,“倒是与芸娘你,有些相像。”

我无视了顾夫人语气之中略带着的些许调笑之意,维持着脸上的平和。

“不过是从前家中的一些玩闹罢了,顾夫人记得倒是清楚。”

她笑着,用那团扇微微遮掩了脸上的笑意。

“你瞧他们,多像是从前的我们啊。”

三年前,我与顾夫人赵蓉安是京城中诸多名门闺秀的其中两位,不够优秀,不够貌美,也不够大方得体。

“芸娘,秦小将军快回来了吧。”

赵蓉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的心尖微微一颤向她看去,落进了那双带着调笑的眼睛里。

“是吗?我倒是不知。”

“芸娘与秦小将军从小一起长大,竟有他的消息是你不知的。”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顾夫人何必抓着不放呢。”

赵蓉安眼神带笑,手中的扇子微微扇动着清风,她还想在说些什么,那不远处的人群却传来一阵骚动。

“大胆!一个商户的女儿,竟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这声音,似乎是谢家那位小小姐的。

我和赵蓉安对视了一眼,朝着她们走去。

还未走近,便瞧见谢小姐满脸的温怒,在她对面站着的,正是宋萤。

宋萤皱着眉毛,没有丝毫的退却,“商户的女儿又如何?我和你同为人,你做错了事情,我自然是要阻止的。”

谢小姐双眼一瞪便要发怒,好在被赵蓉安打断了。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赏花宴,怎还生气起来了?”

谢家是近日新起之秀,她的父亲在朝堂上深得圣上的宠爱,连带着谢小姐在诸位闺秀之中也水涨船高。

听见赵蓉安的声音,所有人都朝着我们看来。

谢小姐脸上的怒火未平,但仍旧行了个不算太标准的礼,倒是宋萤,仍旧是那样出尘的模样。

“顾夫人,不是我故意生事,我这丫鬟不小心踩到了我的裙摆,本想着让她跪着教训一番也就罢了,倒是宋二小姐急于出头,竟说我以权压人。”

她说着,视线落在了宋萤的身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这才发现,宋萤的身后竟还跪着个小姑娘,低着脑袋,身体颤抖着的害怕样子。

见所有人看向她,宋萤仍旧站得笔直,对上了赵蓉安的视线也丝毫不畏惧。

“顾夫人,沈夫人,丫鬟也是人,不过是无心之失,又为何咄咄逼人。”

我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芸娘,她与你从前,倒是很像啊。”

3

赵蓉安口中的从前,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会儿的我还未出嫁,是林家嫡女,林芸。

儿时的万般宠爱让我养成了跋扈而刁蛮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四处招惹祸端。

直到7岁那年,外公家中势弱下狱,家中65口人,无人幸免,那一年,母亲重病不起,短短一年的时间,便撒手人寰。

第二年,父亲便娶了他人为妻,而我,也逐渐成为了所有人都喜欢的,温顺贤淑模样。

16岁那年,阿弟惹事,父亲不愿为了他得罪旁人,我没有办法,只好找到了沈守安,为了救出阿弟,我嫁给他为妻。

我本以为,他用这样的方式娶到我,大约心中也是有我的,后来我才发现,我错的有多么离谱。

“芸娘,你说,这事儿该如何是好。”

我的思绪从回忆之中被唤醒,看向宋萤,她盯着我,眼神里是愤怒与嫌恶,在她的眼中,恐怕我早就已经成为了要胁迫她嫁给沈守安的坏人。

“这毕竟是在你的赏花宴上,自是以和为贵,谢小姐,府中家务事,回去再解决,你说可好?”

那谢小姐的神情还有些不甘,但大约是看在我夫君的面子上并未反驳我的话,只是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离开了。

倒是宋萤,她像是没想到我会替她说话,惊讶地看着我。

我朝着她笑了笑,跟在赵蓉安的身边远去。

大约是我自己的私心作祟,我竟不愿看着那双眼睛一寸寸的暗下去。

从顾府离开已是午后,我在前面走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宋萤的声音。

回头看去,却见宋萤大步朝我而来,将她的丫鬟扔在了身后。

她走得很快,发髻上的珠串摇晃着碰撞,裙摆飞扬着划出好看的弧度。

“宋二小姐叫我,可有事?”

宋萤停在我的身前,双手搅动着她的衣袖,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我心中疑惑,但并未催促。

“今日、今日之事,多谢你。”

她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多谢出来。

我见她双颊绯红,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宋二小姐何必与我道谢,我不过是说了些实话而已。”

“那也是需要道谢的。”

她的神情严肃,我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想要打趣几句,“我还以为,你会避我如蛇蝎。”

宋萤皱起了眉毛,犹豫着还是开了口,“我不会去做小妾,也不会和别人分享丈夫,沈夫人,那明明是你的丈夫,你又为何替他...”

我知道她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府中第一次出现姨娘的时候,其实我的心中还是酸涩,但大约是因为本就不喜,也没有多少愤怒。

直到后来第二次第三次,我已经麻木到习以为常。

“做子,自当为夫君排忧解难。”

“替他纳妾,也是排忧解难的方式之一吗。”

宋萤看上去并不赞同,她挎着脸,将情绪写在了脸上。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上马车之前叮嘱了一句,“宋二小姐,你若是不喜欢,便不要改变自己的心意。”

“那是自然!”

她说的这样理所应当,让我都忘了,沈守安,本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4

再一次听到宋萤的消息,是在五日后的一个晌午。

这些日子,沈守安总是催促着我让宋萤松口,但我自那日赏花宴后再未找过她,只是嘴巴上应付着罢了。

丫鬟来报的时候,我正在屋内看书,这些日子,外头的天气越发的燥热,只是出门走上两步,便觉身上被汗水打湿。

“夫人!夫人不好了!我今日上街采购的时候听闻,宋二小姐的父亲因货物有损入狱了!”

我一惊,手上的书本掉落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还未等丫鬟回答我的话,屋外便传来了沈守安的声音,我连忙拾起了掉落的书籍,掩饰好了脸上焦急的神色站起身来。

沈守安的脸上带着笑意,大步流星,让我心中咯噔一下。

“老爷,何等美事,你竟这般喜悦。”

我迎上前去,被沈守安揽住了肩头。

“前些日子你不是同我说,那宋二小姐如何都不松口吗?我让人做了些小手段,将她父亲送下了大狱,你且等着,要不了多少日子,她便会自己找上门来了。”

沈守安的声音高昂,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

我却握紧了拳头,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逃脱他的掌控。

“如此,那便恭喜老爷了。”

其实沈守安并没有如此的喜欢着宋萤,他不过是见不得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见不得别人拒绝他的话。

当年的我是如此,如今的宋萤,也是如此。

只是这一次,大概要让沈守安失望了,宋萤并未找到我。

听丫鬟说,这些日子,她一直奔波着想要找到她父亲清白的证据。

但似乎,效果并不好。

不过眼看着沈守安眼中的不耐烦一日比一日加深,我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被消耗干净了。

我想要做些什么,不是为了宋萤,是为了我自己。

是为了日后,我不要为了如今的袖手旁观而觉得后悔。

我派人去打探,负责这一桩案件的人是谁,丫鬟告诉我,是秦怀知。

手有些发抖,沏好的茶溅出了茶杯,手指有些发烫。

“他不是,做了将军吗。”

“是,听说是从边关回来之后,他自己要求的。”

丫鬟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一眼我的脸色,“夫人,你可要去见他?”

记忆里,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历历在目,他身穿红色的骑装,梳着高高的发冠,脸上带着恣意潇洒的笑容。

“阿芸!你等我日后成为大将军!我自当为你搏一个诰命回来!等那时,我就带你离开家,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但我到底,是没能等到我的小将军完成他的诺言。

秦怀知离开的第三日,我便嫁给了沈守安。

那日晚上,他一人骑着马从城外赶了回来,单枪匹马闯进了林府。

“阿芸,为什么。”

那双眼睛,比天边的月亮还要黯淡。

我站在院子里那棵枯败了的桃花树下,自我母亲死后,第一次感觉到了如此强大的悲伤。

“秦怀知,我等不到你的诰命,你太无用了。”

“要见的,我总不能看着宋萤,如我一般吧。”

5

我和秦怀知约在了第二日的茶楼,这是时隔五年之后的见面。

临出门的时候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那已经死了五年的心脏,竟有朝一日还可以重新跳动起来。

秦怀知已经坐在包厢内等着我,小厮推开门的时候,我一眼便看见了他。

他坐在窗边,手中的瓷白色茶杯被他把玩在手心之中,那张五年前稚嫩的脸如今已经全然长开,带着男人的沉稳与冷冽。

秦怀知偏过头朝我看来,五年前素来带着笑意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的时候,却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他扬起了唇角,“沈夫人,不知沈夫人今日来见我,所为何事。”

五年的时间里,我听过无数人唤我这个名字,但只这一次,我觉得整个心脏都被人揉捏在了一起。

我坐在了秦怀知的对面,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冷静而沉稳,“秦大人,我这次找你,是为了一桩案件。”

“哦?”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我只好硬着头皮将宋萤父亲的事情告诉了他。

秦怀知听完,久久没能说话。

我只觉得我与他之间的空气几乎都要凝固,过了许久,才听见了秦怀知将手中茶盏掷在桌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混合着我的心跳声。

“林芸,你找我,只有这件事情吗。”

我的手抓着下摆,“是。”

他轻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对我的鄙夷与嘲讽。

“也是,沈夫人找我,还能为了什么。”

“我会秉公办理这件事情,你不必特意寻我。”

秦怀知站起身来大步走向门口,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能唤出他的名字。

秦怀知,其实我还想问一问,边关5年,你过得可还好。

但如今的我没有丝毫的立场问出这句话。

不过好在他如此说,宋萤的事情应当是有回旋余地的。

只是我找秦怀知的事情,不知道怎得,竟传到了沈守安的耳朵里。

等我回府的时候便被告知,沈守安正在我的屋里等着我。

我刚刚跨过门槛,一本书籍便朝着我砸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正中我的额角。

抬起头,沈守安坐在位置上,满脸怒意地看着我。

“林芸,你好的很,他才刚刚回京,你便迫不及待地去见一见你的老情人。”

鲜血顺着我的鬓角流下,我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沈守安的身边,跪在了他的脚边。

“老爷,您在说些什么?芸娘听不懂。”

沈守安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他的力气很大,我几乎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在咔咔作响。

“听不懂?你今日与那秦怀知在茶楼都做了些什么?!”

我扬起了唇角,乖顺的趴在了沈守安的膝盖上,“原是为了这件事。”

“老爷,您近日如此心悦那宋二小姐,我听丫鬟说,她父亲的事儿是秦大人审查,这才为了老爷去求一求他。”

“老爷,芸娘嫁给你已经五年了,除了你之外,自不敢生出二心。”

沈守安眯着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是打量与试探。

我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只觉得自己的唇角都开始抽搐,他这才松开了我的下巴。

他的手指擦过我额角的血迹。

“为了我?”

“自然。”

“芸娘,你该知晓,我能救出你的弟弟,也能害死他。”

我的手微微一颤,闭上了眼睛。

“芸娘知道的,离开了老爷,芸娘,无处可去。”

6

宋萤的父亲最后被无罪释放了,那一日,沈守安发了好大的火。

他摔完了整桌的碗筷,嘴巴里一直咒骂着,我站在一边却有了许久没有的畅快的心情。

直到最后,沈守安看向我,满脸阴云。

“芸娘,我失败了,你怎的瞧着很开心的模样。”

“怎会,芸娘也为了老爷难过。”

我本以为,沈守安应该自此死了这条心才对。

但没想到,他像是同宋萤对上了一样,过去不过几日,我便听闻宋家二小姐无意之间落水,被沈守安救起。

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清白以失,好在沈守安放言,会迎她进门。

我扎破了手指,鲜红色的血落在了纯白色的绣布上,如同一朵梅花。

“你说,是不是所有的挣扎,都会是无果的白费努力。”

丫鬟低着头,没有人回答我的话。

第二日,我前往宋府。

按理来说纳一个妾室,本不该正妻出面,但我实在是想要见一见,那个双眼灿烂如星辰的姑娘。

宋夫人对我的到来很是欢喜,她告诉我,自昨日到现在,宋萤什么东西都未曾吃过,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泛着盈盈泪光,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母亲去世那日。

她握着我的手,一点点摩挲着我的皮肤,满眼的不舍与留恋。

“我的阿芸啊,等我走了,还有谁会疼你呢...”

那个时候的我不懂,我总想着,我还有父亲,还有怀知。

后来我才知道,她在哭些什么。

“沈夫人,就是这儿了。”

宋夫人将我带到了宋萤的房门口,我向她道了一声多谢,然后轻叩房门。

“滚!”

宋萤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将我吓了一大跳。

“是我。”

她的声音小了下去,不再说话。

我推开门,便看见屋里一片狼藉,宋萤坐在床上,整张脸满是泪痕,她看向我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全是愤怒与不甘。

没有妥协,没有痛苦。

我的脚步顿了顿,还是朝着她走去,坐在了床边。

“沈夫人,你怎么来了。”

“我来见见你,怕你一个想不开投湖自尽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雀跃一些,但还是没忍住带上了些沉重。

宋萤闻言冷笑了一声,“投湖自尽?为何是我死,而不是他去死。”

“难道不是像他这样强迫女子的人,才最应该去死才对吗。”

我看着宋萤那瞪圆的眼睛,泛红的眼圈和惨白的脸色都在诉说着她的痛苦,可宋萤却没有丝毫的颓废,她还是那样的生机盎然。

“宋二小姐,既然木已成舟,日子还要好好过,到了沈府,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但宋萤却呸了一声。

“我呸!谁要和他好好过日子!我宋萤的人生里没有木已成舟这四个字!”

“他以为这样便能让我死心?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愣愣地看着她。

“可。你清白以失,除了嫁给他,别无他法。”

“清白?为何这个世界上只有女子有清白,男子却没有,为何我非要因为落水被救便以身相许,为何我不能做主自己的人生和婚姻。”

我不知道如何反驳宋萤的话,可几百年来皆是如此,女子,便该是这样的。

“一直如此便是对的吗?沈夫人,这些日子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从前的事情,你为什么甘愿成为他的装饰品,成为橱窗里的玩偶。”

“沈夫人,你本该快意江湖的,这不是你从前的向往吗。”

宋萤握着我的手,她温热的体温像是要燃烧我的心脏。

我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我...宋二小姐,过几日沈府的轿子就会来接你了,我在沈府等你。”

我抽出了自己的手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听见了宋萤叫出了我的名字。

“林芸!我会带你一起走的!为了感谢你救出我父亲。”

我的脚步顿了顿,但却没有回头。

7

我本以为宋萤不会这样轻易的入府,但她到底还是被一顶小轿子台进了府中。

当晚沈守安留宿在了她的屋内,我站在院子里望着她的院子方向,长叹了口气。

只怕是这一株向阳的花,也会枯死在这不见明日的后院里。

但宋萤还是让我失算了。

第二日,她来我的院子里找我,除了将发髻梳成了妇人的模样之外,瞧不出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宋萤落座在我的对面喝着茶水,见我一直看她,她的眼神里有着困惑。

“您为何一直看我?”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心如死灰。”

宋萤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朝着我笑了笑,“他还没有得到报应,我怎么会心如死灰,大不了就当作是被狗咬了一口。”

我点了点头,将桌子上的糕点推到了她的面前,“你能这样想便好。”

“夫人,您可知道,沈守安这些年可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宋萤压低了声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绷直了身体,“慎言!”

好在屋内没有丫鬟服侍左右,不然光凭她说的这句话,就已经足够她死上一回了。

但宋萤没有丝毫的反思,她撇了撇嘴,“夫人,沈守安害我父亲,设计我嫁给他,我不可能就这般放过他。”

“我素来爱恨分明,他对我不好,我要他得到报应,但你是个好人,我希望你可以活得更加快乐。”

我开始怀疑宋家的家教该是如何的惊世骇俗,才能养出这样特异独行的人。

“宋萤,我开始好奇你的父母都是如何教导你的了。”

我没将宋萤的话放进眼里,只是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无奈。

她也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只是笑道,“与他们的教导无关,这是我一直受到的教育。”

“那你说,若是老爷倒台了,你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有心想要调侃她,索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去。

“自然是重新回家去,又或者是去看看大好河山。”

“你可知被休弃的女子过得如何凄惨。”

我摇了摇头,重新给她沏满了茶水。

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智尚未成熟,才会说出这般如同做梦一样的话来。

可我没想到,宋萤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我顺着她的手往上看去,落入了一双坚定而璀璨的眼睛。

“夫人,女子的价值从来就不再是否结婚生子上,就算被休弃了,我也还是我,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说得如此坚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我抽出了自己的手,浅笑着,“相夫教子,本就是女子的天职。”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夫人。”

宋萤的声音如同从天边传来一般虚无缥缈,我吃着糕点,没有回答她的话。

但宋萤总归只是说说而已,自她入府以来,沈守安对她很是喜爱,一连半月都没能去往别院,就连不久之后的宫中宴席,也将她带在身边。

这样的宴席,本该只有正妻参加,像姨娘这般上不得台面的,虽说圣上没有规定,但无人会带出来。

只有宋萤,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沈守安将她带在了身边。

我与她坐在进宫的马车上,这些日子,宋萤已经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开始有了成熟女人的风味来。

她坐在我的面前,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你,就不生气吗?”

“为何生气?”

“我缠着他出府,你不生气吗?”

我愣了愣,随即笑着摸了摸宋萤的头发,“你可以出府透透气,老爷心中欢喜,我又为何生气?”

“你若是喜欢他,怎么会不为了他和别的女子交好而生气”

我的手顿住了,随即装作不在意的收了回来。

“不喜欢的。”

“什么?”

我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后抬起头来看向宋萤。

她望着我,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双眼睛清透的似乎能够一眼看到底。

“不喜欢的。”

怎么会喜欢呢。

宋萤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8

宫宴总是奢靡而无趣的,我坐在沈守安的身边笑脸相迎每一个前来敬酒的人,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快要绷紧了。

余光却看见宋萤在角落偷摸着溜了出去,唯恐她人生地不熟的冲撞了什么贵人,我连忙借口自己不胜酒力与沈守安请求出去吹吹风。

好在他喝酒正在兴头上,并没有多注意我。

宋萤走得很快,我走出大殿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好缓慢的往前走着,妄图可以遇见她。

没走几步,我便听见不远处的假山附近传来说话的声音。

似乎是一男一女。

我暗道不好,怕不是冲撞了谁的好事,扭头便想要原路返回,却发现那男声似乎有些耳熟。

似乎,是秦怀知。

他的名字出现在大脑之中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二人的声音顺着风声朝我而来。

我的步子挪向了假山。

“怎么样了。”

“最近沈守安一直都在我的院子里,但他对朝廷上的事情守口如瓶,我查不出什么。”

是宋萤。

宋萤和秦怀知?

我听着他们对话里的内容,似乎是与沈守安有关,难不成当初宋萤和我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她真的想要让沈守安付出代价。

“不着急,沈守安老谋深算,一时半会儿的没有证据也在意料之中。”

“秦大人,你为何要帮助我。”

“我与他,有私仇。”

秦怀知的声音低沉,我的手压在胸口处抚慰着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

私仇,是与我有关吗。

很低贱得,明明已经嫁人,已经发誓要和秦怀知撇清关系,但我仍旧自私的希望,他可以对我念念不忘。

什么忘记我去爱上其他人都是假的,我奢望着,他会像我记得他一般,永远记得我。

宋萤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也顾不上暴露自己的风险,连忙假装猫叫惊动了二人。

宋萤率先走了出来,瞧见是我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我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臂,只着急的分了一个眼神给秦怀知,然后将自己手上的镯子扔在了草地里。

“谁在那里?!”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将秦怀知重新推到了假山后面。

他的体温隔着衣服传到了我的手心里,几乎灼烧了我的皮肤。

“沈夫人...?”

我抬起头,对上了顾大人的脸。

“原是顾大人。”

“你怎的在此?”

“我不胜酒力出来吹吹风,结果半路弄丢了镯子,这是我家老爷送给我的东西,便只好在这儿寻找。”

顾大人的眼神复杂,看了我一会儿之后轻笑出声,“原是如此,只是我方才似乎看见了男人的身影。”

“顾大人说笑了,这地方只有我们二人,哪来的男人。”

他的视线转移到了身后的宋萤身上,我见他脸上浮现出笑意,连忙将宋萤藏到了我的身后。

“顾大人,您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想必如今老爷他们也正在寻你。”

他看着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也对,那我便先走了。”

送走了顾大人,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出了汗。

“林芸,你怎么在这里。”

9

宋萤疑惑地看着我,我将自己为何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刚说完便看见秦怀知从假山后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我的镯子。

我看向秦怀知,他却只是将那镯子递到了我的面前,“沈夫人竟还带着这么多年前的镯子。”

这镯子,是他送给我的。

“只是忘了换罢了,多谢。”

我伸手去拿,秦怀知却将手收了回去,“既然是忘了换,那便顺便今天换了吧。”

他没有多看我一眼,而是看向了宋萤,“今天和你说的事情,你多加注意。”

“好。”

秦怀知见宋萤点了点头便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徒留我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林芸,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我回过神来看向宋萤,见她神情紧张,轻笑了一声,“怎么,要灭口?”

“怎么会。”

宋萤摇了摇头,“你既然全部听见了,难道不想告发我吗?”

“为什么要告发你,只是宋萤,你就没想过,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吗。”

宋萤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仍旧明亮动人。

“失败了又如何,我不可能毫无尊严的活一辈子。”

“与其成为别人的玩物,不如像一个人一样的死去。”

她这样说着,一时之间,那张脸竟然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沈守安在宴席上喝了个烂醉,我扶着他回了房间,一夜未眠的照顾了一晚上。

第二日起来,还要替他穿衣布菜。

直到沈守安上朝去,我才终于可以沾上枕头浅睡了一会儿。

只是眼皮子刚刚闭上,外头就传来了丫鬟的声音,说是家中的母亲来访,我连忙起身洗漱换衣。

等我着急忙慌的来到前厅的时候,母亲已经坐在椅子上了。

其实她对我也不是不好,只是做不到如同亲生母亲一般的悉心照料,尤其是在生了弟弟之后。

见我来,她的脸上带着生疏的笑意。

“芸娘近日过得可好?”

“老爷和府中都挺好的。”

我命人给她上茶,没说上几句闲话,母亲就已经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芸娘,你阿弟也已经到了该去书院念书的年纪了,只是我与你父亲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出路,沈大人那儿...”

她的话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母亲放心,我自会替阿弟考虑周全的。”

她喜笑颜开的,没做一会儿便走了。

送走了人,我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没一会儿便感觉到有人站在我身边替我按摩着肩颈。

我以为是哪个看得懂人脸色的丫鬟,便没有睁眼。

“她一直这样求你办事吗?”

原来是宋萤。

我睁开眼来,便瞧见她皱着眉毛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也不知道又是谁惹了她不开心。

“怎得,又皱起了眉毛。”

“明明不是你的亲生弟弟,他们为何不自己想办法,偏偏总是来为难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宋萤却并不满意我的说法,“现在说是一家人,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儿,怕是他们跑得最快。”

“将女儿当作商品一样卖出高价,不愧是封建祸害。”

我已经习惯了宋萤的嘴巴里说出什么我听不懂的话来,也没有同她计较。

她握住我的手,“林芸,你真的不愿意赌一赌吗。”

“出嫁为夫纲,天塌了,我岂能独活。”

我是什么时候改变心意的呢,大约是在一月之后。

10

初秋来临之际,我有了喜脉,这是沈家的第一个孩子,就连沈守安都难得的对我有了几分真心的温情。

宋萤总是看着我的肚子出神,我让她来摸一摸,她却害怕的连连后退。

“天啊,我还是很难想象这里面有个人,现在的医疗环境这么差,你生孩子的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该如何是好。”

在所有人欢天喜地之中,唯独宋萤,担心着我的身体安危。

第二日她送给了我一个平安福,四下无人的时候,她告诉我,这是秦怀知让她给我的。

我拿着那平安福愣了愣,“我替肚子里的孩子谢谢他。”

谁知宋萤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握住了我的手,“这不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的,这是给你的。”

“林芸,他希望你平安。”

我握紧了手中的平安福,指关节都泛着白色。

但我还是让秦怀知失望了。

怀孕两个月的时候,我与沈守安去参加旁人的婚宴,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街上人烟稀少,我下意识地觉得心头有些慌乱。

在一个巷子里,我们遇到了一波贼人,他们像是朝着沈守安而来,要拿他的性命。

但沈守安,却将我推到了他的前方。

当那箭羽我的胸口的时候,我看见了沈守安惊慌失措的脸,大量的鲜血朝着我的涌出,我的视线完全黑暗的那一刻,我竟莫名觉得轻松。

如果就这样结束了我荒诞的一生,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若是,若是我还能活下去,我想,换一个活法。

都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想到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而我想到的,是秦怀知。

是13岁那年的秦怀知,他拉着我的手,将那镯子放在我的手心里。

他说,阿芸,你会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欺你辱你伤害你,你会是我的心头肉,是我一辈子都要好好护着的人。

“待来日,我必定会和你一起,看遍所有风景,吃遍所有美食。”

或许宋萤说得是对的,我这般生不由己的日子,这般寄人篱下的日子,又有什么必要活到百岁呢?

再一次睁眼的时候,我的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痛得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原本微微隆起的小幅已经完全平坦,我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失落感布满了全身。

“林芸,你醒了?”

宋萤坐在我的床边,她的脸色格外的苍白,嘴唇干裂。

“你怎比我还像病人。”

我有意和她调笑,但宋萤眼中的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了下来。

“你还笑!林芸你都不知道那日有多可怕,你浑身都是血,你是白痴吗,怀了孕就不知道保全自身,你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宋萤颤抖着握住了我的手,“林芸,算我求你了,别做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了,想想你的从前,和我一起好吗,我们一起走,去哪儿都成。”

这一次,我没有抽出我的手。

“不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

宋萤抬起头来,神色茫然。

“是沈守安,他将我推到了他的面前,宋萤,这箭,本该插在他的身上。”

宋萤猛地握紧了我的手,她的脸色阴沉,我甚至听到了她牙齿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这个禽兽!!”

“嫁给沈守安的这五年,我总是在想,或许我安于现状,不生出妄想,我总能将日子过好的。”

“可,宋萤,正如你所说的,我想成为一个有尊严的人,而不是他的装饰品。”

“宋萤,再给我说一说你的家乡好吗。”

宋萤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向着我侃侃而谈。

在她的话里,她来自一个人人平等的地方,男子一生只能娶一个人,若是女子不愿嫁人,也可自己过一辈子。

被休弃不会让女子投湖自尽,她们可以另寻良配,女子可以读书当官,可以远走他乡。

她说,在那里,无论是什么人,机遇和人生,都是平等的。

“真好啊,宋萤,若是我能去你的家乡看看,就好了。”

她伸出手来轻轻触碰了我的眼尾,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已经流出了眼泪。

“会有的,林芸,你会看见的。”

她在骗我,我知道的。

12

虽说是要帮助宋萤扳倒沈守安,但其实除了孩子刚刚没有的那段时间,沈守安对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爱之外,其余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很少见我。

倒是有流水一般的金钱和首饰进入我的院子,大概是为了堵住我的嘴巴。

用自家妻子挡刀这件事情,难免是有些不太好听。

宋萤趴在桌上,把玩着沈守安刚刚送给我的簪子,略有些嫌弃的往边上一扔。

“他倒是心大,觉得用这些东西就能让你原谅他。”

我靠在床边,闻言轻笑一声,“不然呢,难不成还想着他会跪下给我道歉不成。”

自那一箭以来,我的身体一直都不见好,不过入秋,便已经穿上了冬衣。

“倒是你,查得如何了?”

宋萤走到床边替我掖了掖被角,“快了,林芸,等结束了,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没有想过。”

我咳嗽了两声,宋萤立刻给我端了茶水来。

前些日子她告诉我,沈守安一直都在接受贿赂,而且贪图朝廷银两,这是会掉脑袋的大事情。

宋萤说,秦怀知会将这件事情禀明圣上,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便自由了。

自由。

她说,秦怀知会救我们出去。

我向沈守安求了去庙里祈福的机会,因着觉得有愧于你,他并没有多加阻拦,连带着宋萤都跟着我一同前往。

“说吧,怎得想要去庙里了。”

马车上,宋萤对着我眨了眨眼睛,并未回答我的话。

山上寺庙的后院里,我却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秦怀知。

他站在枫树下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悲切。

我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宋萤却轻轻推了我一下,“去吧。”

脚步一个踉跄,秦怀知朝着我走来。

正如当年的每一次见面,他都是这样,眼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倒影。

“阿芸。”

秦怀知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叫我了,我有些恍惚。

“秦大人。”

我朝着他行礼,却被秦怀知抓住了我的手臂,他的力气不大,但足以阻止我的动作。

我抬起头看向他,“秦大人...”

“阿芸,对不起。”

“什么?”

我的思绪没能跟得上秦怀知,他却已经握住了我的手,那双从前光滑的手如今满是老茧。

“对不起,我明知道你的命不由你自己,我应该陪着你的。”

嫁给沈守安的这五年时间,我从未觉得难过与委屈,哪怕是被他推出去挡刀,虽觉得讶异,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怪别人。

可秦怀知的这一声对不起,却让我的鼻尖一酸。

“哪有什么对不起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怀知,我很开心,你能够平安回来。”

秦怀知没有松开我的手,他的声线甚至有些颤抖。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带你离开,去哪里都好。”

“找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会对你一辈子好。”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那是秦怀知啊。

那是年仅15岁便名动京城的秦怀知啊。

他本应该在所有人的眼中发光发热的。

这样的秦怀知,应该配上全世界最好的人才对。

“怀知,我嫁过人,甚至怀过孕,我配不上你,你不要...”

我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秦怀知将我抱进了怀里。

“阿芸,还记得吗,十岁那年我便同你说过,我这辈子的妻,只会是你一个。”

“就如宋萤所说的,嫁过人又如何,怀过孕又怎样,你仍旧是阿芸,是那个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对我施以援手的阿芸。”

秦怀知的怀抱温暖而富有力量,让我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将他推开。

一会儿就好。

我告诉自己,只要一会儿,让我贪恋那么一会儿吧。

“阿芸,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这是一个我舍不得醒来的美梦,有秦怀知,有宋萤,有我一生所盼却从未触碰到的,自由。

13

秋去冬来,素白的雪盖住了京城的繁华,年关未至,秦怀知来信说,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只待东窗事发。

他会准备好两具尸体将我和宋萤换出去,从此,天高任鸟飞。

多么好的句子啊,天高任鸟飞。

我至今都记得那一日,天边白光刚刚消失,沈守安便回到了家里。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我屋子里的时候,我还在和宋萤描绘着未来的美好蓝图。

看见沈守安我连忙起身行礼,他却一个巴掌将我打得头晕目眩。

“你在做什么?!”

我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听到了宋萤的喊叫声。

“把她拉住。”

沈守安的声音带着怒火,我抬起头看向他,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的疑惑和谄媚,但沈守安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的为我如此的表情而愉悦。

他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了我的手背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书信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低下头,强忍着屈辱和手背上的疼痛,一眼就看见了那书信上的字迹。

“阿芸安康。”

这是秦怀知的字迹。

我的身体不由的颤抖起来,沈守安脚上用力,揉搓着我的手背,我没忍住痛呼出声。

“沈守安你这个禽兽你做什么!你松开林芸!”

宋萤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我抬起头看向沈守安,“老爷,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既然嫁给了你,自然已经和秦大人断了联络。”

他蹲下身捏住了我的脸,“断了联络?林芸,你还真当我是个傻子不成。”

“他近日在朝堂上对我多有针对,恐怕也是为了你吧。”

“怎么,想等我死了双宿双飞?林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怎会让他什么都得到呢?”

沈守安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他一把甩开了我,甚至还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来人,夫人德行有亏,即日起不可踏出房门一步,不可给她吃食,直到她向我跪着认错为止。”

沈守安说完便转身离开,甚至没忘记将宋萤也拖了出去。

我趴在地上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目光所及皆是秦怀知的信。

我颤抖着手,将信件拆开,这是他在边关五年的时间里写给我的,没有寄出,里面的所有,字字句句都是他对我的思念。

他说,阿芸,等我回去,等我回去救你。

他说,阿芸,今生今世,只有你是我放不下的珍宝。

他说,阿芸,我又梦见你了。

我将信件贴在了心口,就如同被秦怀知抱在了怀里。

怀知,若是今生今世,我与你,注定有缘无份呢。

14

东窗事发那日,是小年夜,我已经多日没有进食,虽然一直都在保存体力,但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我还是觉得手脚发软。

小厮将我拖到了前厅,宋萤也在,只是她的身上满是鲜血,倒在一边不知死活。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沈守安。

“林芸,你跟了我五年,可曾有一日,是欢喜的。”

“从未。”

沈守安闻言竟笑出了声,他的笑声爽朗,站起身来步步走向我,一把将我扯进了他的怀里。

“好啊,好得很,我本以为你是个软柿子,却没想到竟是个硬骨头。”

“那名单是你给秦怀知的吧,我的书房除了我自己,也只有你能进去了。”

“是。”

我手脚发软无力挣脱他的禁锢,沈守安掐着我的腰,掰过我的脸让我看向门口。

大门徐徐打开,秦怀知的身影出现在高马之上,在他的身后,是整装待发的官兵。

他们拉着弓箭,等待着秦怀知的一声令下。

“沈守安,我奉圣上之命捉拿你。”

沈守安笑着,胸腔上下起伏,他捏着我的脸,“圣上之命?秦怀知,你不过是为了救一个女人而已!”

“如何,心爱之人在我的床榻上服侍了五年的感受,刻骨铭心吧?”

“都说林芸是懂事明理的大家闺秀,你怕是从未听过她在我身下娇喘的样子,那叫一个...”

“住嘴!!!”

秦怀知打断了沈守安的话,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大约也知道,他此时必定阴沉着脸。

一旁的宋萤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因为失血她的脸色苍白,“沈守安,你跑不掉的。”

“我当然知道,可那又如何?我跑不掉,你以为,她便走得掉了吗?”

沈守安将我拦在他的身前,一如那晚用我挡箭般的动作娴熟。

“沈守安,你若是束手就擒,或许圣上会从轻发落。”

“我不需要从轻发落,秦怀知,我就是要你,痛苦一辈子。”

秦怀知迟迟没有下令,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他怕我便这样死去。

可我的秦怀知,我的秦小将军,本就应该一身荣光。

我看向他,逐渐因为眼泪而模糊的视线其实不太能够看清楚他的身影。

但我能够想象到,他一定满身正气,一定英姿飒爽。

“怀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吗?”

“你要做个,举世无双的大将军!”

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提高了音量,一把抓住了沈守安的手臂,“秦怀知!放箭!!!”

他到底没有下令,但漫天的箭羽还是朝着我而来。

身后的沈守安疯狂的挣扎着想要逃离我的禁锢,可我却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不愿放手。

我看见了那年桃花树下,秦怀知一身红色骑装的恣意潇洒。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秦怀知撕心裂肺的呼唤着我的名字。

他跪在我的身边,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身体,但却没能做到。

我想我如今一定很难看,像是个满是鲜血的刺猬。

我想问问他,宋萤如何了,但张开嘴巴却只有大口的鲜血涌出。

于是只能竭力地看向宋萤倒下的方向。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林芸...”

是宋萤。

她的肩膀上中了一箭,但好在看着并没有性命之忧。

我朝着她努力地笑了笑,动了动嘴唇。

宋萤低下脑袋来,将耳朵凑近我的嘴唇。

“宋萤,我可以看到你的家乡吗?”

那个,人人平等,我也会有自由的地方。

她的眼泪砸在我的脸上,慌乱而无措的点着头。

最后一眼,我看向秦怀知。

“怀知,做个大将军。”

做一个,人人尊敬,人人艳羡的,大将军。

(番外)

我意识到自己穿越的时候,其实是绝望的。

我不喜欢这个时代,不喜欢这个,女性如同货物一般被人随意买卖的时代。

所以见到林芸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欢她。

这个像是从模子里被印出来的女人,带着封建时代所有女性的恶劣因子。

直到后来父亲下狱,秦怀知找到我,他说,是林芸让他帮一帮我。

那一日,秦怀知同我说了很多。

他和林芸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

彼时秦家落魄,所有人都捧高踩低,只有林芸一如既往的对他好,明明自己在家里就不受重视,还是将所有好的东西全部都给他。

从那时起,秦怀知便告诉自己,他要一辈子对林芸好。

他说,林芸不是生来就这样的,从前的她和所有小姐们都不一样。

她会爬树会摸鱼,会告诉自己,她要成为行侠仗义的女侠。

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大概是在她母亲去世之后,林芸突然意识到,她失去了所有人的爱。

于是她收起锋芒,成为了旁人眼中的大家闺秀,只为了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

我想,如果我在那个时候认识她,我一定会告诉她,没有旁人的爱,她也可以轻松自在。

我还是嫁给了沈守安。

我尝试着想要逃离,可母亲告诉我,如果我离开了,她和父亲,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林芸。

在这个身不由己的时代,我的所作所为,从不只是关乎我自己。

可我不愿意认命。

我答应了秦怀知,我会拿到沈守安违法律法的证据。

他为了救出林芸,而我,是为了救出我自己。

可我没有想到,林芸会死。

当她失去所有生机躺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后悔。

如果我不劝她,如果我不给她希望,她是不是就会一直做沈夫人,是不是会这样平安到老。

那一日,秦怀知抱着林芸的尸体离开了,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把林芸埋葬在了城外的一个别院之中。

秦怀知告诉我,这本是他买下来送给林芸的。

我跪在林芸的墓前,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从前看过的穿越小说。

我想如果我再聪明一些,在厉害一点,像那些女主一样,有着极好的家世,有着无人能敌的魅力,是不是林芸就不会死。

是不是,我真的可以拯救所有人。

“宋萤,她死前,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是不是能看见我的家乡,那个平等而自由的地方。”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秦怀知的声音在风中消散。

而我泣不成声。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林芸,如果你真的看见了,就好了...

我没有去别的地方,没去行走江湖,而是留在那别院里,一直陪着林芸。

至于秦怀知,他很少会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如林芸所想的,做一个大将军。

五年之后,他死在了战场之上。

而我却陪伴了林芸十年。

临死的那一日,我对着上天祈祷,如果穿越可以,那么重生是否也可以。

求求你,让我重生吧,让我,再救她一次。

——完——

夜读 | 和有温度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滋养

幸福无关财富和名利,而在于你与什么人相处。

幸福无关财富和名利,而在于你与什么人相处。

错的人,彼此消耗;对的人,相互滋养。

和温暖的人在一起,你才会向阳而生,日子越过越有奔头。

和有温度的人在一起

赶走阴郁

有些人,像小太阳一样,自带光芒。

他们能给予你正向的反馈,认可你的价值,给你带来热情和能量。

世界犹如一个大磁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你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和悲观的人相处,你也会被负面情绪环绕,陷入无尽的焦虑。

而积极、乐观的人,总能看到万物美好的那一面,言行间也带着一股恰到好处的温柔。

他们会在你失落的时候,送上一句鼓励的话语;在你消沉的时候,递上一个关切的眼神。

跟这样的人相处,你心中的阴郁也会一扫而光。

有温度的人自带光亮,照到哪里哪里亮。

跟他们在一起久了,你的世界也会洒满阳光。

和有温度的人在一起

变得柔软

人这一生,会经历许多事情,为了保护自己,有时难免在心里筑起一道城墙,把他人拒之门外。

和有温度的人在一起,再冰冷坚硬的心,也会慢慢融化,变得柔软起来。

生活中,总有一些人,会让你卸下心里的防备,去发现万物可爱。

他们会把你放在心上,邀请你进入五彩缤纷的世界,去发现爱,去感受爱。

他们会用爱焐热你、滋养你,让你冰冷沉寂的心灵,再次活跃起来。

和有温度的人在一起,感受到了被爱的滋味,人也会变得越发温和柔软,对这个世界重新充满善意。

和有温度的人在一起

点燃

有温度的人,就是我们前行路上那盏最亮眼的灯。

当你陷入泥潭,他会伸出援手,托住你摇摇欲坠的心灵,带给你生机和希望。

当你窘迫无助,他会指引着你,为你搭桥铺路,帮你把天堑变成通途。

有人说:你要记得那些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带着你四处游荡的人,说想念你的人。

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 ,是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是这些温暖使你成为善良的人。

生活是一片海洋,在潮起潮落中,总有一些时刻,你独木难支。但请你相信,会有一些人的出现,如山间温暖的风,如古城温暖的阳光,清除掉你生命中所有的阴霾。

无论你面临什么样的困境,那些不经意的温暖,会让你释怀生活之前对你所有的刁难。

怀一颗感恩心,谢谢那些默默温暖你的人、滋养你的人。

点亮“在看”,与朋友们共勉!(收看收听更多《夜读》文章,请关注新华社微信公众号、下载新华社客户端。)

主播 | 董千齐作者:每晚MK 来源:每晚一卷书(ID:JYXZ89896)监制:张焕、吴炜玲编辑:雷雯雯、周喆、马骁驹、王雅璇美术设计:赵丹阳、刘思录实习生:马琦羽©新华社新媒体中心、新华社音视频部

他将我压在小床上,声声抱歉,他说他后悔将我送进戒同中心了!

我被送进戒铜中心已经三年了,我原以为自己会遭受虐待而死,但是宋琦却在这个时候带我出去。他说他后悔了,他请求我再爱他一次。然而,宋琦并不知道我患有癌症晚期。尽管这份感情永远无法被人知晓,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跟随他出国留学,回国创业,并在商场上为他奉献自己。即使我只能当他的绿叶,我也心甘情愿。

如果不是苏婉婉偷看我的日记本,我想我这辈子都会默默地守护在宋琦的身边,看着他结婚生子,幸福美满。那次是他们的订婚宴,苏婉婉穿着宋琦为她量身定制的礼服,怒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将日记本砸在我身上。日记本中夹杂着许多宋琦的照片,在宋琦的面前毫不保留地展示了出来,这也让他震惊不已。苏婉婉质问我是否喜欢宋琦。我惊慌失措,试图掩盖自己的感情,但越是掩盖,我对他的感情就越强烈。我看着他,向他表达了我的感情,这让他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仿佛我的感情对他造成了侮辱。我被送进戒铜中心后,宋其说宋家不会容忍我这样的污点。在戒铜中心的第一年,我因为多次电击导致大小便失禁。

在戒铜中心的第二年,我因为拒绝否认对宋琦的感情而被鞭打和泼硫酸,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受了伤。在戒铜中心的第三年,我被告知患有癌症晚期,他们不再对我进行毒打,因为他们担心我会在那里死去。然而,在这个时候,宋琦带我出去了。我看到他的头发被剃光了,这让我感到很熟悉和寒冷。

一个熟悉而冷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仿佛置身梦中。我好半天才看清楚他站在车旁,手里拿着烟,烟味弥漫在他身边,像一道神奇的光芒。

这是我在梦中多次出现的场景,我希望他能放过我,也希望他能接受我的感情。即使他不喜欢我,我也希望能默默地爱着他。戒铜中心的三年是如此痛苦,我无法停止爱他,但是我不敢说话,因为我害怕他的目光会让我感到羞愧。我低下头,好半天才勉强扯动了已经干燥到起皮的嘴角,因为我失去了三年的自由。对于我的罪行,我有些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猛吸了一口烟,向我吐了过来。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只要我说话或做事不合他的胃口,就会用烟来教训我。我被烟呛得咳嗽起来,眼眶也红了,因为我体内的怒气和失望让我感到不安。我能明显感受到内心的失落和无助,也许我的样子太可怜了。

他撇了撇嘴,用手指掐灭了手指上的香烟,然后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我说:“宋江。他们告诉我,你已经完全戒掉了对我的感情。”我仍然在咳嗽,一边咳嗽一边装作不在意地说,早知道喜欢你会这么惨,我还不如去喜欢女人。说实话,你可别再提了,我后悔死了。她抿了抿唇,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起来。

我继续和宋琦开玩笑,当初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才对你动心的。现在想想,真的不值得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东西付出代价。作为宋家的大少爷,我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能遇到你真的是见鬼了。我的话音刚落,宋琦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说起来更像是抚摸,他的手指带着薄薄的茧。玛莎在我的脖子上又痒又疼。我紧闭着眼睛,身体已经僵硬了,我努力克制着身体的反应,汗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