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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蕾丝的句子唯美(有关蕾丝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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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救世主》(豆豆)精彩片断摘抄之三

二十一、格律诗公司预备股东扩大会议

英坐下说:“咱们人太多,大妈家里的院子小坐不下,这个会就在这儿开了。前些日子咱们把各种零零散散的条件都撮到一起过了过筛子,从大家的分析上看存在做点事情的可能。所以,咱们把这次会议叫做以组建北京格律诗音响有限公司为议题的预备股东扩大会议,预备股东会议为什么要扩大?因为公司与农户的关系需要大家知根知底。今天的会是拍板的会,会上说什么都行,会下说什么都不行,咬了牙印就要算数。(树立权威和信用的概念)今天咱们专门请了王庙村小学的赵丽静老师做会议记录,会后每个人都要审阅、签字,咱们将根据这个会议记录起草公司章程、制定工作计划。” 赵丽静腼腆地站起来向大家点点头示意,重新坐下准备记录。 英说:“基于生成公司的背景和条件,公司将不以盈利为惟一宗旨,公司致力于王庙村的 脱贫致富,将把自身的发展与拉动王庙村的经济联系起来。但是这一条不允许写进公司章程,将以第一个公司决议的形式确定下来,不允许把扶贫用做商业目的,因为社会对公司的好感也是商业好处的一部分。”(乐圣等在公司章程上看不到王庙村的影子) 刘冰当即就嘟囔了一句:“天,做好事还得偷偷摸摸的,连落个名都不行吗?” 英说:“这不是一个道德境界问题,是市场生存的法则问题。这种好感不仅仅是我们强行摊派价值观,也不仅仅是腐蚀我们自身的竞争力,更说明我们不是靠产品征服市场而是靠作秀混迹市场,这种违背商业属性的人文评价最终将葬送这个公司。” 吴志明举了一下手示意发言,然后站起来先冲大家憨厚地笑笑,说:“既然会上说什么都行,会下说什么都不行,那我就提个问题。公司借钱给农户添置生产设备,咱知道这是公司为咱好,咱也从心里感激。可就是有一样,咱农村是啥条件,人家城里是啥条件,咱技术、设备、人才、资金,哪一样能跟人家比?这要是生产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农户借的那些钱可咋还哪,那不是越扶越贫了吗?你就算是赖账,那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呀。” 英回答:“只要农户挣不到钱就没有能力还钱,这是硬道理。公司选择了这种方式当然就选择了这种风险,不愿意承担这种风险的股东现在还有机会退出这种风险。” 叶晓明站起来问道:“丁哥,我冒昧问一句,那股东的前途在哪儿呢?” 英说:“仅就这个公司而言,你们的前途就在这儿,就在王庙村。” 周国正的媳妇在一边捂着嘴“嘻嘻嘻”笑了起来,立刻招来了众人好奇的目光。周国正狠狠地瞪了媳妇一眼,低声训斥道:“这是开会,干啥呢你!” 周国正媳妇索性不捂嘴了,笑着说:“我知道是开会,可就是憋不住想笑。你说咱这穷村自己还不知道前途在哪儿呢,咋还叫人家城里人到这儿来找前途?” 一直没吭声的李铁军也开口了,说:“就是,咱王庙村有啥呀?”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英身上,那么多目光交汇在一个点上,汇成了一个硕大的问号,人们的心态已经不仅仅是局限在寻找答案,更是在寻找信心和希望。这正是英所期待大家提出的核心问题,也正是这次预备股东会议为什么要“扩大”的用心所在,会议完全在按照英的思路和节奏进行。 英习惯地点上一支烟说:“王庙村家家有房子,有院子,有剩余劳力。咱们把转变观念这些不容易摸着的词都放到一边,一竿子到底。现在王庙村就差一样东西了,公司之所以敢在王庙村下决心,是相信王庙村有这样东西。”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啥东西?啥东西呀? 英说:“不怕吃苦受累。” 吴志明不以为然地说:“这叫啥东西呀,咱庄稼人要是怕吃苦受累,那不早饿死了?城里那些掏苦力的脏活儿累活儿,哪一样不是咱农村人去干的?” 英把饭桌上的暖瓶放到地上,将杯子移到一边,从烟盒里抽出四支香烟,先用两支摆了一个平行的形状,两支烟的间距大概有十几公分,说:“生存法则很简单,就是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忍是一条线,能是一条线,两者的间距就是生存机会。”他又把另外两支烟放在原来两支烟的外侧,间距扩大到20多公分,说:“如果咱们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咱们就比别人多了一些生存机会。市场的生存竞争非常残酷,往往就在毫厘之间,两败俱伤你比他多一口气,你就是赢家。”(这个生存法则就是道)

周国正这时插言道:“忍的这条线咱没问题,可是能的这条线就不一定了,咱一帮农民都能生产出来的东西,人家先进的技术设备更能生产,咱拿啥跟人家竞争?” 英说:“根据咱的条件,咱不能和人家现代化的生产方式硬碰,得扬长弃短,拾遗补缺,学会夹缝里面求生存。咱们选择的产品必须具备几个特点,一是面向高消费阶层的高品质产品,社会总需求量有限,不足以承载现代化工业流水线,达不到盈利的最低批量生产基数。二是劳动密集型产品,一般的投资规模无法形成工业流水线生产。三是比较容易掌握和传授的技术,是人都能干,不是跟人家比技术,是比工夫,比劳动力资源和劳动力成本。四是可以分解加工的产品,每个农户都能利用家里的房屋和院子进行生产,不受场地条件的限制,不分男女老少,不分白天黑夜,咱们在家里拼的就是不要命。这个市场夹缝虽然很窄,但是成就王庙村和几个发烧友是足够了。”(创业前的定位、选品、择人、择地) 刘大爷点点头说:“听你这么一讲,是有点道儿了。” 周国正也似乎明白了一些,说:“是这么个理儿呀。” 英收起烟放进烟盒,接着说:“咱们是在务农的基础上不出家门搞生产,生活、生产和务农一体化了,最大限度地开发利用农户的房屋、场地和闲置劳动力,没有基建和土地投资的包袱。生产体系旺销时可以快速启动,淡季时可以停产、限产,没有一般企业停产消耗的包袱。咱们不但得让产品在品质和价格上有竞争优势,而且得让整个生产体系具有很强的承受市场波动的抗击打能力,这样咱们就有可能比别人多一口气。”(创业前的确定商业模式。) 吴志明一拍大腿说:“就是呀,咱本来就是靠种庄稼吃饭,它就是停产、限产又能把咱咋的?还能让庄稼飞了不成?” 刘冰说:“要死人家先死,人家死了咱就不用死。说白了就是这,你死我活。” 冯世杰跟在英身边一直没说话,这时也感慨地说:“机柜、音箱和音箱架子的重头戏都在漆面处理上,全靠打磨上的功夫,真成一张砂纸打天下了。” 这时的会场气氛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沉闷了,渐渐活跃起来,大家的眼睛里都有了一种信心,下边的窃窃私语也多了。冯世杰拿起暖瓶把十几只杯子逐一倒上水,先给最年长的刘大爷一杯,接着给英和欧阳雪面前各放一杯,然后再给大家分发。 周国正媳妇问了一句:“以后咱要挣很多钱了,还靠这个干法吗?” 英喝了一口水说:“有了好条件,大伙儿就会琢磨更好的干法,那是后话了。” 李铁军问:“淡季的时候生产停了,那公司咋办?谁养着?” 英解释道:“公司与农户不是隶属关系,不是雇佣劳动关系,不存在谁照顾谁、谁施舍谁的问题,纯粹是债权债务关系,是公司与农户之间平等法律地位的、平等互惠互利的商业合作关系。从法律关系上说,农户不一定必须把产品卖给公司,公司也不一定必须经营王庙村的产品,这取决于双方的利益需要和良好的人文背景。公司的风险系数肯定会大于农户,这就要求公司必须以不断开拓市场和完善服务来抵御市场风险。”(创业前的确定合作模式。) 李铁军明白了,点点头松了口气说:“哦,原来不是让农户摊派。” 这句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哄笑,冯世杰笑着说:“这摊派都摊成神经质了。” 英也随着大家笑了,笑过之后说:“公司与农户协调立场、统一认识的事咱们就先扯到这儿,下面该谈股东出资的事,那得股东表态,就没我什么事了。” 。。。。。。 英说:“从现在起,格律诗预备公司就存在了。我向公司谈两个硬指标,一是明年3月注册公司、申请音箱专利,二是明年6月要发到欧洲十套顶尖级工艺的音箱和配套的机柜、音箱脚架。这两个硬指标不存在争取、尽量这些弹性词,而是必须。围绕着这两个硬指标你们该准备专利资料的准备资料,该向农户下订单的下订单。农户这边有三个硬指标,明年3月必须注册个体工商户,明年4月必须完成发往欧洲的产品,明年6月必须得有批量的产品进入北京市场。为此,农户添置设备、培训技术该干什么干什么。马上要入冬了,这个冬天是不要命的冬天。” 李铁军一拳捶在手掌上激动地说:“干吧!这时候不拼还等啥?” 周国正也说:“就算是拼死了,也比这半死不拉活的强。” 然而,就在大家群情激奋的当口,刘冰忽然说:“丁哥,我有个问题。欧阳小姐能给公司投资我们都很感谢,我说的话没有半点针对欧阳小姐的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丁哥为什么不直接投资?我们还是觉得丁哥投资心里踏实。” 英淡淡一笑说:“不论我现在有没有钱,也不论我以后在不在古城,单从资本的意义上说,丁哥的钱和欧阳小姐的钱有什么不一样吗?”

大家心里谁都明白,但是谁都不会说出来,都抿着嘴笑。周国正唯恐心直口快的媳妇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人,所以眼睛一直盯着媳妇,硬是把媳妇逼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叶晓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就笑笑说:“其实刘冰没别的意思,就是丁哥为这公司忙活了半天反倒没丁哥什么事了,看不出丁哥图什么,心里不踏实。” 刘冰连忙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英像老朋友唠家常一样说:“我能在这儿说话是你们给我的面子,你们请我说我就多句嘴,你们不请我说我就闭上嘴。我的作用是把你们撮合到一起,建议一种市场经济的生存观念。说到图什么,先假定我是骗子,然后你们摸摸口袋里有没有值得骗子惦记的东西,如果没有,咱们就放心了。扶贫是个好名字,但是扶贫的不是我,是你们,是你们的人和你们的资本。我图什么呢?你们请我说话,说明我的话对你们有用,我就臭显能能了。” 一句“臭显能能”把大家说得都笑了。(聪明人的说话方式) 英说:“如果大家没有人再提问题,咱们就可以散会了,散会前每个人都看看会议记录,如果记录属实就签上名字和日期,咱们就根据这个制定章程了。” 赵丽静把三张记录交给英,不好意思地说:“写字太快,有点潦草。重点内容都记下了,不是很全,写字的速度跟不上说话。我的名字已经签上了,让他们再看看。” 英看了一眼说:“挺好。谢谢你,谢谢!”然后把记录递给刘大爷,说,“刘大爷您岁数大,您先看。” 刘大爷说:“看啥呀,这还能有假?”说着跟赵丽静要过钢笔,在记录末端的空白处极生疏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接着,其他人有的看看,有的没看,依次都签了名字,把最后的那页记录的空白处写得密密麻麻,签字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次会议内容的见证。

叶晓明最后一个签字,签完字把记录交给英,有意无意地笑着说:“丁哥一来,我们哥儿几个的前途就有救了。” 吴志明随即补上一句:“王庙村的前途也有救了。” 英是惟一没有签字的人,他随手把记录交给欧阳雪,不易被人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有了这种想法,就已经没救了。” 叶晓明和吴志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还以为这是英爱听的一句话,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只能尴尬地望着英。 英站起来说:“散会前,咱们特别针对这个有救没救的事再絮叨两句。咱们翻开历史看看,你从哪一行哪一页能找到救世主救世的记录?没有,从来就没有,从来都是救人的被救了,被救的救了人。如果一定要讲救世主的话,那么符合和代表客观规律的文化就是救世主。这话在这儿讲有点转文了,具体到咱们当下这事,就是认准市场,吃别人吃不了的苦,受别人受不了的罪,做别人做不到的成本和质量。这个,就是你们的救世主。扶贫的本质在一个扶字,如果你根本就没打算自己站起来,老天爷来了都没用。好了,散会。” 格律诗公司预备股东扩大会议就此结束。

二十二、英谈中国股市

芮小丹问:“你怎么知道那支股票能挣一倍以上的钱呢?为什么一定要在明年5月卖掉?一般都认为明年香港回归、十五大召开都是股市利好的消息。” 英说:“这个问题很复杂,有技术面、制度面、产业结构……很多因素,我跟你说不明白。这东西有点像禅,知之为不知,不知更非知。” 芮小丹说:“书店里教人炒股的书满柜台都是,怎么到了你这儿连说都不能说了。” 英说:“真有赚钱的秘笈人家能告诉你?能那样赚钱也就不用写书了。” 芮小丹点点头:“也是。” 英说:“香港回归是政治问题,是国家主权问题,至少近期不是经济问题。十五大是要解决政治、经济的基本策略问题,国有资产重组、债权变股权这些改革举措已经势在必行,这里面既有政治经济学,也有市场经济学,既要为改革开出一条道,又要分解改革的阵痛,这时的股市真真假假、大起大落。在这种背景下,你既得盯住庄家的黑手,也得盯住衙门的快刀,你得在狼嘴里有肉的时候下筷子,还得在衙门拔刀之前抽身。” 芮小丹一笑说:“朦朦胧胧更不懂了,就觉得后背发冷。”

二十三、布局——英送的礼物

英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说:“小丹想要个礼物,就有了这档子事。王庙村是贫困县里的贫困村,小丹要的礼物就是在王庙村给她写个神话。” 韩楚风一下子愣住了,甚至忘记了嚼东西,片刻之后才定住神说:“神话?这种礼物闻所未闻。她跟这村子是什么关系?” 英坐在车里面朝车门外,咽下一口烧饼说:“跟村子没关系,跟觉悟、境界也没关系,但是跟文化属性这个提法有关系,用她的话说,王庙村的穷既然是文化属性的产物,如果一个神话改变了村子,那又该怎么理解文化属性?” 韩楚风再一次愣住了,思索着说:“这才是其中的禅机。这丫头,不简单哪!” 英说:“什么神话?不过是强力作用的杀富济贫,扒着井沿看一眼而已,不解决造血问题,谁敢拿着一个村子的农民去证明扒井沿儿看一眼的结果?那就不是错了,是罪。如果真理是人做出来的,那也不叫真理了,叫主义。” 韩楚风问:“既是杀富济贫,你杀谁?又济谁?” 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听说过乐圣公司吗?” 韩楚风说:“乐圣公司是中国Hi-Fi音响挑大旗的牌子,当家的叫林雨峰,音响界的名角儿,据说早年靠走私电器起家,白道黑道都得很熟。” 英说:“乐圣公司有6400万资产,从不涉足音响,在Hi-Fi音响市场占有17%的份额。乐圣公司称自己只有矛,没有盾,永远都是进攻、进攻,是个霸气十足的音响公司,网上有人给乐圣旗舰音箱起了个江湖名字,叫独孤求败。”

韩楚风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态,谨慎地说:“杀富济贫,是得找个有点肉的大户。可就凭你这百十万的资金、几个发烧友和一帮等着扶贫的农民,可能吗?” 英说:“乐圣是因为矛的锐利而无需用盾,我这儿是既无矛可攻也无盾可守,就只能借用乐圣的矛了。我想,在北京摆摊儿,用柏林、伦敦、巴黎三个城市当托儿,让斯雷克公司当打手,让法院、媒体起哄,让伯爵电子公司落井投石,从乐圣公司碗里化点缘是有可能的,核心在一个小聪明上,小聪明的文章做好了,就能诱导乐圣公司的大聪明,而潜伏在小聪明其中的,是大智若愚。(落子之前,胸中已有全局) 韩楚风默默吃东西,沉默了许久之后忧虑地说:“私募基金是狼嘴里夹肉,可这回是拔刀见血了,乐圣公司是林雨峰的私营企业,他能放过你吗?” 英说:“光脚的溅了穿鞋的一身泥,林雨峰虽败犹荣,仁者自有公论。他要因为这个杀了我,就得给自己立块无字碑了,写什么都寒碜,这种死后还得穷名给冤家托牌位的买卖,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干不出来。真杀了我,我就当下随缘了。”(洒脱)

韩楚风开着车说:“这盘菜不是人人都能吃的,如果扒着井沿儿看一眼再掉下去,那就真是饱了眼福,苦了贪心,又往地狱里陷了一截子。” 英说:“所以,这事得拆分成发烧友的公司和农民的生产两个部分,允许几个股东去扒井沿儿,能不能爬上来取决于他们自己。对农户,从基础设置就不给他们期望天上掉馅饼的机会,我救不了他们,我能做的,就是通过一种方式让他们接受市场经济的生存观念,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韩楚风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是在农民的地盘上跟农民打交道,如果不把农户纳入公司统一管理,产品质量和成本怎么控制?各方面的利益矛盾怎么解决?” 英说:“不能管,一管就死了,连解决问题的机会都没有。” 韩楚风不解,问道:“怎么讲?” 英说:“农户生产,农民得从吃饭睡觉的房子里挤地方,得呼吸油漆的有毒气体和立铣、打磨的有害粉尘,得听各种生产噪音。这里有劳动时间问题,有使用童工和老年工的问题,有社会保险、劳动保护和环境污染的问题……农户能拼什么?拼的就是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干不是人干的活儿,拼的就是不是人。如果纳入公司,公司在法律条款面前一天都活不下去,农民马上就会跑来跟我说这儿睡着太挤了,那儿干活不舒服,所有的矛盾都会转嫁为农户跟公司的矛盾,那时候就不是产品质量和成本问题了,是怎么伺候好爷的问题。” 韩楚风说:“一管就掉进坑里,有道理。可是不管,那就得乱成一锅粥了。” 英往车窗外弹了弹烟灰说:“农户不是铁板一块,没了这个矛盾有那个矛盾,有利益驱动着,让他们自己斗去,用小农意识治小农意识。” 韩楚风问:“怎么个治法?” 英说:“在各道工序的农户之间实行小农经济的买卖关系,打磨板子专业户向下料专业户买毛坯板,喷漆户向磨板子户买腻子板,包装户向喷漆户买成品板,现金交易,一环制约一环,谁出问题谁承担损失,不影响别人的利润。允许他们有一个出次品、报高价的过程,让市场去纠正他们,用经济杠杆解决质量、成本问题。这事不适合学院派的打法,我这是不入流的野套路。” 韩楚风轻轻点点头,说:“法无定法,存在决定意识。有道道。”(存在决定意识也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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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妮没有对格贝森的话做出反应,而是又问道:“取得两份测评文件不困难,只要花钱就能办到,但是取得三份总代理的签约文件不困难吗?” 芮小丹答道:“是否困难取决于代理的条件,元英的条件是一套铺货底、一套代销,不要代理商出一分钱,不需要广告和销售业绩,代理期限3年,3年内如果代销的一套没有售出则在终止合同后自动归代理商所有,这就是说用两套音响换取一种市场的可能,如果代理商没有合作诚意而只是想要那两套音响,也只需要在一份没有任何法律责任的文件上签字就可以了。按商业授权惯例,代理授权分为两个文本,一个是代理合同的具体条款文本,一个是授权代理的明示文本。” 格贝森说:“用两套音响换取一纸根本没有约束力的合同,更没有意义。” 郑建时思索着说:“这种洋包装的俗招儿都被人家使滥扔掉了,元英捡起来能推出什么新呢?怎么看都没什么意思,可元英不会去做没意思的事,更不会拿着扶贫的钱瞎折腾。那还是有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呢?” 芮小丹说:“商业上的事我不懂,说不出来什么。记得元英在筹划公司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说是合了国法,还得看看合不合佛法,所以他和楚风大哥两个人到五台山的一禅寺去拜佛了。我想,既合国法又合佛法的事,就不管它是什么意思了。” 詹妮淡淡一笑说:“如果是旁观者都能看出来的意思,那就没意思了。” 郑建时点点头,说:“小丹,如果是这样的代理条件,你把这个机会给我,我拿着这两份人情去伦敦、巴黎的侨领圈子联络感情。我的斯雷特姆贸易公司是洋名字,我用这个公司跟你再签一个欧洲总代理,以后你们的音响由我向他们供货,我两头知根知底,没生意我不损失什么,有生意我多了一条财路。代理的事就这样定了,你也不用来回跑了。” 芮小丹说:“今天晚上我和元英联系一下,你也可以直接跟他联系,如果不是给郑大哥添太多的麻烦,我想可以。” 郑建时说:“好的,好的。” 詹妮说:“小丹,英的意图既然不在欧洲市场而只是做形象和影响,代理的事这样办就很好。音响测评比较简单,交给格贝森去办就行了,让他先把测评报价咨询清楚,避免价格歧视。” 芮小丹客气地说:“我一来,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郑建时见大家只顾说话不吃菜,就招呼道:“客气了,客气了,来来,大家吃菜,尝尝正宗口味的白斩(又鸟)……这道佛跳墙,那可是中国的一道名菜,连我这个皈依持戒的人都经常起心动念,哈哈哈……笑谈,笑谈。” 詹妮不会使筷子,用西餐餐具的刀叉和汤匙尝了尝白斩(又鸟)和佛跳墙,连连点头称赞,然后风趣地说:“饭店每天杀生,杀生是佛教大戒。我见过你喝酒,酒算不算戒?” 郑建时说:“偶尔喝酒是不得已而为之,杀生嘛,我是坚持不亲手杀、不亲眼见、不亲自做的原则,我是凡夫,还没成佛嘛,还得过日子。” 詹妮说:“我认为英对佛教的态度比较可取,不迷信。” 郑建时笑笑说:“英那套是外道,我辩不过他不是因为我错了,是因为我没他脑子好使,没他有文化。佛教的一而二、二而一我到现在都没完全搞明白,那得禅悟,是上上根性人的差事。我就念佛,一句阿弥陀佛什么都有了。” 或许是条件反射的缘故,芮小丹一听到郑建时说“一而二、二而一”和“禅悟”就想起了有一次和英讨论“去二不着一”,不觉淡淡地一笑。

二十四、论神——英拜访教会

将脸转向英:“兄弟,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信不信有天堂?到时候俺都上天堂了,就你没去,你心里啥滋味?” 英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刘牧师说了一句:“丁先生,你应该回答这个兄弟的问题。” 英说:“如果是骆驼穿针的天堂,我敬仰他们,因为我做不到。” 刘牧师一怔,下意识看了看英。“天堂”二字解文解意皆是心性,这个问题看似简单,而正信正解、直心直入的回答却没有几个,多为貌似觉悟的华丽之词。让刘牧师心里为之一颤的是,问者是随心一问,答者是随心一答,并无思量。 刘牧师问:“你信神吗?” 英说:“信,了妄唯真即是神。” 刘牧师思忖片刻,说:“了妄唯真,那神和人是什么关系?” 英说:“不一不异。” 刘牧师说:“天国远了,没人能救得了你,你走吧。”

二十五、参禅——英参芮小丹

芮小丹到卧室把英的羽绒服拿来,淡淡一笑说:“因为警察不挣钱,如果我在法兰克福呆着就不是病态了,如果我是回国投资的富婆也不是病态了。这问题一直有人问,我听多了。我什么都不是,就这样。”

英说:“酒店股份的收入是你工资的几倍,如果你没有这部分收入,或者如果欧阳雪当初把生意做赔了,现在的你会是什么状况?或辞职去找别的财路?或正在法兰克福大学读书?那这个圈子就兜得太大了,你当时还没幼稚到不知道警察的工资是多少,当初不报考警察不是更简单吗?” 芮小丹不解地问:“你今天怎么啦?你想推导出来什么?” 英在烟缸里把烟头熄灭,说:“所以,你的生存状态不是病态,用佛教的话说是自性无所挂碍,是自在。自在是什么?就是解脱。参来参去,我不如你。”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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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小丹对这种极品理证、极品爱情且极品的语言付之一笑,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说道:“你是谁?我是谁?这些问题我也想过。咱们两个活得不一样,我活得很简单,你活得太复杂,不是平行的两条线,是交叉而过。但是,这于我已经够了。” 英说:“这不是简单和复杂的问题,是生存境界不一样。你活的是自性自在,不昧因果,通俗点说就是平平淡淡才是真。我是想活个明白,还在思索的圈子里晃悠,离你的境界还差着几个位格。” 芮小丹说:“我在那么高的境界上,我怎么不知道?” 英说:“你自性本来,无需知道。这是根性的范畴,不是根器、智慧。” 芮小丹自嘲地一笑说:“真会抚慰我们众生啊!” 英问:“你为什么要当警察?为什么在普通人眼里那是病态?” 芮小丹说:“怎么又回到这个问题了?类似这种话我听多了,要么说我傻,要么就是想挖掘点思想火花什么的,我从不回答这种问题。那么多人都干警察,怎么一到我这儿就不一样了?说到底就是因为我有德国居留身份就金贵了。” 英说:“德国居留没有价值吗?我就曾经为一纸永久居留身份在柏林熬了10年,为这个去工作、买房子、纳税。德国居留身份意味着很多东西,高收入、高福利,不愁生老病死,自由出入欧美国家,在国人面前有身份、有面子,过去甚至还有华侨商店的待遇。”

芮小丹说:“出国的人肯定得为居留权奋斗,我母亲连国籍都加入了。但是……这个我不说了,你把但是后面的东西说出来。” 英说:“但是,你得到的,是人家德国人能够给一个中国人的东西,包括你在中国人面前的优越感。总有些东西是人家不能给你的,比如你永远是边缘人,你融入不了别人的主流社会。你不用表白,也不用提醒,人家错待不了你。警察是主流社会的标志,你在德国做不到,在中国就能做到,这是国籍和血统给你的权利,这就是祖国。” 芮小丹本能地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握手的表示,随即与英伸出的手握在一起,夸张地上下摇动了两下,笑着说:“同志!同志啊!”然后松开手感慨地说:“没有在国外呆过的人很难理解主流社会这个词对于一个普通公民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就生活在主流社会,他们不缺祖国,缺的只是一点钞票,所以不理解。我就是觉得警察威风,我就想要那种感觉,这和思想火花没关系。” 英说:“所以,你活的不是简单,是奢侈,是你首先得放下点什么,这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奢侈。从世间法上说你是病态,从出世法上说你是奢侈,当有人笑话耶稣是傻子的时候,其实谁都不傻,仅仅是两种价值观不兼容。” 芮小丹亲昵地低语道:“我已经飘飘然了,现在就想度你涅槃。” 英笑了笑,说:“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仅在这一件事上就可见一斑。我在柏林前后呆了十二年,你能感受到的我都感受了,你是想到了就做,该拿的拿该放的放,自性作为不昧因果。我呢?就在那里参哪参哪,没完没了,越想活个明白就越不明白,一直参到了死胡同里出不来,就蹲在墙根打瞌睡。” 芮小丹说:“你参给我,我能出来。如果我出不来,我就不是你说的自性本来。” 英说:“你沿着出国的感受往下参,跟着就参到一个问题:中国为什么落后?你必然从现象参到制度、参到文化,因为任何一种命运,归根到底都是那种文化的产物。五千年的文化积淀足以让你拍着胸脯说:我们有文化。但是,五千年的文化积淀却不能让你挺着胸脯回答:我们有什么文化?因为有文化和有什么文化不是一个概念。” 芮小丹问:“那你说是什么文化?” 英说:“是皇天在上的文化,是救主、救恩的文化。如果一个民族的文化从骨子里就是弱势文化属性,怎么可能去承载强势文化的政治、经济?衡量一种文化属性不是看它积淀的时间长短,而是看它与客观规律的距离远近。五千年的文化是光辉、是灿烂,这个没有问题。但是,传统和习俗得过过客观规律的筛子。” 芮小丹说:“我不懂多深的理论,只能说自己的感觉。第一,这不是咱们可以操心的问题,是拿了这个薪水、享受这个阶层既得利益的人应该操心的问题。第二,改革和转变观念已经给中国带来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改革和转变观念不能脱离国情和国民素质,这不是谁一着急就能解决的问题,中国需要时间。” 英说:“是个很客观的认识。再往下参。” 芮小丹说:“要是我就参到头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好打算自己的生活。再往下参还能参什么?你参给我看看。” 英说:“我就又回到起初的问题上了,中国为什么落后?然后又是一轮现象、制度和文化,然后又落到中国需要时间,就像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圆。所以说我不如你,我还在思索的圈子里晃悠,不该作为的不作为就是作为,能活个明白就不错了。” 芮小丹笑了,说:“你是大狼狗,闲着没事就蹲在墙根打瞌睡吧。” 英憨憨一笑。

二十六、什么是聪明人?

她行驶了一段路程,忽然冷不丁地问道:“你对叶晓明这个人有什么评价。” 英说:“到目前为止,我对叶晓明的评价只有一句话:叶晓明是聪明人。但是评价一个人仅仅用聪明或不聪明,那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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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地想:谁是聪明人呢?叶晓明、冯世杰、刘冰他们都是聪明人,他们可以不必知道柏林、巴黎、北京能做什么,不必知道韩楚风、詹妮、郑建时是何许人,不必知道资金从哪里来,不必知道人情这东西将来要回应什么……总之,只要有英就行了。他们知道用了一个英也就用了他的知识、智慧和社会关系,用了他的一切可用之处,他们是聪明人。 那么,聪明与智慧在多大程度上能兼容呢?她想。

二十七、精通人情世故的肖亚文

吃了一通烩菜,喝了几轮酒水,肖亚文放下筷子说:“韩总,今天大家都很高兴,我也有几句话想说说,说得不好请韩总指正。” 韩楚风说:“喝酒聊天,扯到哪儿算哪儿,你说。” 肖亚文说:“记得有一次丁总请韩总吃饭的时候酒桌上闲聊,我问丁总,为人处事怎么才能做到恰到好处?丁总说,恰到好处是‘正好’,‘正好’是假的,不是究竟本来,是假的就立不住。我不懂,就问他是什么究竟本来?他说‘一切’。我还是不懂,就说你就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吧。丁总说了一句话:随缘惜缘不攀缘。这句话让我印象很深,也听懂了,我一直记着。” 韩楚风点点头说:“是有这么回事。” 肖亚文说:“上次小丹来北京,我请假去车站接她,老远就看见韩总了,小赵站在旁边举着一块牌子。我知道,当时我再往前走一步就是攀缘,我就去上班了。今天机缘巧合,有幸跟大家坐在一起,本来是我请朋友吃饭,可转眼之间我就成了跟朋友混吃的一双筷子。如果是随缘惜缘的本来,我希望韩总能给我一个请朋友吃顿饭的机会。” 韩楚风感慨地轻轻一拍桌子,说:“没有如果,本来就是。今天你买单了。” 李志江点点头说:“就是啊,如果是楚风买单,除了小丹,在坐的都是多出的筷子。如果是亚文买单,桌上找不出一双多余的筷子。” 芮小丹微微一笑,心里的那缕不可言喻的不畅顿时烟消云散了。

二十八、何谓天国之恋?

芮小丹吃着饭,问:“爸,您拍的这个戏是什么意思?” 芮伟峰说:“看名字,《天国之恋》嘛!你知道《天国的女儿》这张唱片吗?” 芮小丹说:“知道,很经典的一张唱片。” 芮伟峰说:“编剧就是被唱片的音乐激发了灵感,写出了《天国之恋》的剧本。刚才拍的那场戏是女主角在海边度假,偶然碰上了一个男子,两人一见钟情,后来就演绎出一段天国之恋,很感人,特别是感动年轻人。” 芮小丹说:“爸,我现在终于知道您为什么没熬成大师了。” 芮伟峰说:“那我告诉你,《天国之恋》拍出来没准就是大师之作。” 芮小丹轻轻摇摇头,笑着说:“我怕您老生气,不敢说。” 芮伟峰大度地扬了扬筷子说:“闲聊嘛,生什么气?你大胆说。” 芮小丹停下筷子,说:“爸,那我就说了。这个《天国之恋》哪,充其量是一个想成为大师的导演拍了一个想成为大师的电影,或者说是一个还不知道‘天国’为何物的导演拍了一个拿‘天国之恋’吓唬人的电影。” 芮伟峰不悦地放下筷子,刚想说什么,自觉不妥,又重新拿起筷子。

芮小丹灿烂一笑说:“看看,革命革到自己头上就不革命了。” 芮伟峰说:“没关系,你说。” 芮小丹说:“既然是天国之恋,那个女主角演的就该是天国之女了。您看她演的,举手投足都是在说‘你看我是女人’。‘我是女人’与‘你看我是女人’不一样,前者是女人的本色使然,后者是提醒别人注意她的性别,这里有细微而本质的差别,而提醒别人注意她性别的女人至少可以肯定不会是天国之女。但是问题不在这儿,问题是您老人家跑过去给人家说戏,人家是按照您对天国之女的理解表演。只有您知道天国是什么,您才可能知道天国之女是什么,才有可能知道天国之恋该是怎么个恋法。” 芮伟峰愣住了,诧异地看着女儿。 芮小丹说:“您不用这么看我,这根本就没什么。这就是破案,一个细节就能解读出来很多东西,这是一个刑警最基本的素质。” 芮伟峰再次放下筷子,这次是平和的心态,说:“这天国嘛,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就像人们常说的禅一样,不可说,一说就错。” 芮小丹又是一笑,说:“爸,吃饭吧,不说这个了。” 芮伟峰说:“要说,一定要说。闺女大了,能交流了,好啊。” 芮小丹说:“那您这个‘一说就错’是不是一说呢?您这个一说错不错呢?” 女儿的一句话又把芮伟峰给说愣住了,说错不是,说对还不是,顿时觉得在女儿面前颜面有些挂不住,想了一下,绕开了“禅”的对与错,说:“关于天国,我和编剧专门讨论过这个问题。天国是每个人心里最理想而又不可能实现的那个境界,那么天国之女就应该是最美丽、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天国之恋就应该是最浪漫、最不可得的爱情。” 芮小丹低头吃饭,不言语了。 芮伟峰等了一会儿,催促道:“说话呀,怎么不说了?” 芮小丹点点头说:“您那样理解也行,各持己见。” 芮伟峰说:“这丫头,你这是什么讨论态度?接着说!” 芮小丹半撒娇半乞求地说:“爸,您放过我吧,我不想跟您说这个了。您那个观念还停留在儒家、政治和神话传说的一锅粥里,观念不对称,说不明白。” 芮伟峰说:“你爹这个导演就那么臭吗?我还真跟你较上真了!你说,不说不行!说得对你爹服气,说得不对你爹也给你上一课。”

芮小丹索性把盒饭和筷子都放下,说:“您说天国是每个人心里最理想而又不可能实现的那个境界,错!那不叫天国,那叫幻想,那是您和编剧的天国,不是观众的天国,因为按您的解释,每个人的天国都不一样嘛。您说天国之女是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错!天国里有丑有恶吗?只是您和编剧的天国里有丑有恶,如果没有,那您的‘美’和‘善’是从哪儿来的?您说天国之恋是最浪漫、最不可得的爱情,错!至少在您和编剧的天国之恋里就可得了嘛,无非是大海、沙滩、美女,外加一顶太阳伞和两把塑料椅子。” 芮伟峰刚才那股激动的情绪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沉静下来久久地审视着女儿,沉思了许久之后平静地问:“那你说,天国是什么?” 芮小丹说:“先声明,我这是鹦鹉学舌,我也是因为《天国的女儿》这张唱片向别人请教过类似的问题。天是什么?天是神,是上帝,是创造万物者,是全能全知者,是遍在不可见者……一句话,天是道,是事物规律和自然法则。这个观点您同意吗?”芮伟峰想了想,说:“同意。” 芮小丹说:“那么,参禅悟道至天人合一的那种境界,就是天国。道法自然,不具美丑善恶的属性,有美丑善恶分别的是人,不是天。天国之女是觉悟到天国境界的女人,是没有人的贪嗔痴的女人。天国之恋,是唯有觉悟到天国境界的人才可能演绎出的爱情。” 。。。。。。芮伟峰说:“这事不着急,你住几天,我慢慢给你做工作。”芮小丹说:“您不用做工作,我今天晚上就回去,我不想在这儿影响您的心情。我也想挣大钱过好日子,但是如果我是为了挣大钱过好日子去当编剧,我既挣不来大钱也写不出好剧本。您熬了几十年没熬成大师,就在于此。如果我的能力只能让我穷困潦倒,那穷困潦倒就是我的价值。”

二十九、糟糠之妻不下堂

芮母说:“终生大事还是慎重点好,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芮小丹说:“就是这个‘糟糠之妻不下堂’把中国妇女害惨了,因为我可以是糟糠,因为糟糠可以不下堂。如果糟糠之妻早下堂,中国妇女不是现在这个素质。女人不是因为被爱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被爱。如果我再老,刑警队也不会淘汰我,我就不用留学了。”

三十、天国之恋的幸福片断

芮小丹一看见“老汉憨憨”的昵称就笑了,她把四份代理协议和卖出两套音响的事向英讲了一下,又讲了詹妮委托柏林《音响世界》杂志社对格律诗音箱组织专家测评以及事态演化的事。她只客观地讲事情,没有任何个人判断。 英对詹妮的“委托测评”打出了八个字:头上安头,妇人之见。 谈完了公事,接下来他们开始谈私事—— 芮小丹:这里的事已经办完了,我想这几天就直接回去,不从耶路撒冷绕道了,一绕道又得多耽搁几天。 英:这样不好,你探亲的目的就是陪你母亲。如果你在执行任务,你也能说句‘我想你了’就回家吗? 芮小丹:反对!条件设置错误!那是没选择,这是有选择。我妈看我心不在这儿,已经同意让我回去。我想你了,很想。 英:确定回来? 芮小丹:确定,我一分钟都等不及了。 这时,英停止了打字,两个人的对话停滞了,一分钟、两分钟……芮小丹在心里揣度:他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她打出一行字:你生气了? 屏幕上没有回应。 等了一会儿她想:他是不是掉线了?于是打出一串问号,“老汉憨憨”的昵称还在,这说明他没有掉线。又等了一会儿,英还没有回应,她决定陈述自己的观点,一边斟酌着词汇一边打字:元英,我是警察,就连我这个警察也没有像你那样完全活在“应该”里,你看看你,做什么都是应该、应该,整个人都活在“应该”里,活在“如法、如是”的规律里,我们就不能往“我想”里活一点吗?活得像计算机一样精确,连接吻都纳入了程序,生活精确到这种程度好吗?对此我有看法,我申诉…… 就在她将要打完这段文字还没有点击发送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英发送的文字。 英:我刚向北京机场售票处咨询过,北京到特拉维夫的航班每星期有两个班次,后天有一班,北京时间15:50起飞,当地时间21:10降落。我明天早上坐飞机去北京,这样就能当天拿到签证,出行就有把握了。从法兰克福到特拉维夫的航班很多,你根据我的班次协调一下时间,我们在特拉维夫见面。 芮小丹看完文字呆住了,血流加快,心跳加快,这个突如其来而且完全是意想不到的好消息让她不知所措。停了十几秒钟她把打好的那段话删掉,改成:你在赌气,你还是想让我绕道耶路撒冷。

英:在你看来,我对“我想你了”就可以那么无动于衷吗?“我想你了”和“必要信息储备”两条思路不必矛盾,它们的交汇点就在耶路撒冷。 芮小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激动,突然想到了聊天室界面上的“表情短语”功能,于是选择了一个“感动”的代码发送出去,屏幕上就出现了这样的文字:丑小鸭被感动得咧着大嘴哇哇大哭,鼻涕眼泪流得一塌糊涂。 英:有个条件,我去特拉维夫不便让人知道。 芮小丹:为什么? 英:性隐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万里送身,我这老脸挂不住。 芮小丹:哈哈哈……个人隐私受法律保护,好吧。如果你和我一起游览耶路撒冷,那就不是信息储备了,是永恒的记忆。不是我狡辩,透视文化不是人人能做到的,我自己看也看不出门道,无非是女人的小感觉、小情调这些空洞的东西。 她打完这行字,又在“表情短语”功能里点击发送了两个代码,一个是:丑小鸭听了老汉憨憨的话,口吐白沫,昏倒在地!一个是:丑小鸭拿出一张狗皮膏药,在小炉上细细地煨热后,"啪"地捂住了老汉憨憨的嘴巴! 她看着电脑屏幕,心里洋溢着幸福的暖流。

。。。

芮小丹和英在Hayarkon大街佩瓦提沃酒店旁边的一家餐馆吃了一顿以色列风味的晚餐,西红柿黄瓜沙拉、大盘烤肉、饼子和一个汤,两人要了一大杯啤酒分成两杯喝。这是一个幸福的时刻,芮小丹从英的特拉维夫之行再一次感到了她在他心里的存在,作为女人,还有什么能比“爱着”和“被爱着”更让人满足呢。

吃完饭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他们回到酒店,英在服务台出示护照核对身份再次做了住宿登记,两人乘电梯到十五楼,进了1508号房。芮小丹把希伯莱语和英语两种文字的提示牌“请勿打扰”挂在门外,关上门后又按下门锁。 英把那个塑料袋“行李”放到茶几上,拉开窗帘,从十五楼望下看,前方是一片茫茫大海,海上轮船的灯光在夜幕的海面上像一座华丽的宫殿。芮小丹过来拉上窗帘,把他推到床边摁倒在床上,脱掉他的鞋骑在他身上。 英问:“不眉来眼去了?” 芮小丹灿烂一笑说:“这次就免了。” 英说:“明心见性了。” 芮小丹解开宽松衬衫的钮扣,露出精美的蕾丝提花文胸,半透明面料使丰满的(禁止)若隐若现。她低下头看着他,柔软而黑亮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白嫩的肌肤、美丽的脸庞、性感的身体曲线、滋润的嘴唇、长而浓密的睫毛、迷人的眼睛……她的所有这些女性之美都在向他传递着一种摄人魂魄的诱惑。 芮小丹深情地问:“现在你想去哪儿?” 英笑道:“万里送身威严扫地,天堂地狱随你了。” 芮小丹说:“那我就让你上天堂下地狱,分别无二。”说着,她去解他的扣子。 …… 汹涌澎湃的之后,英已经全然没了力气,疲惫地躺在床上。芮小丹沉醉地侧枕在他胳膊上,一只手放在他另一面肩头。她久久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平静地感受着。这个时候,仿佛一片树叶都能惊扰这天籁的寂静。 过了许久,芮小丹低声说:“你不是送身,你还是想让我绕道耶路撒冷,你只是不想强迫我,我也不能因为你没说出来而装不知道。也许我该自己来,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让你来了。不管怎么歉疚,我还是很高兴。” 英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老婆,我……困了……” 芮小丹抬头一看,他居然已经睡着了。她将薄被子往上拉拉把他盖好,熄灭壁灯。

蕾丝,难以拒绝的诱惑

第一款蕾丝产自意大利。

16世纪时,手工艺人在对布料实行抽丝时,意外发现线被抽走后的布料也很好看,干脆就专门生产只有少许主线支撑,透明的布料,这就是最初的蕾丝。

蕾丝的风行是从1540年开始的,到了18世纪,人们对蕾丝的喜爱程度达到了顶峰,洛可可风格的宫廷女装和沙龙女装中都注入蕾丝,欧洲宫廷和贵族男性在袖口、领襟和袜沿也曾大量使用,一个不太复杂的图案要一个熟练的女工花上一个月或更长的时间才能够完成。因编结的手法因人而异,蕾丝作品一般都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每一款蕾丝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深受贵族的青睐,“即暴露又优雅”的洛可可风格将风推到了巅峰。而“蕾丝”是“奢华”的优雅“帮凶”。拿破仑一世和玛丽路易斯的婚礼上,婚纱上装点着当时价值八万一千一百九十九个金珐琅的豪华蕾丝边。蕾丝成为奢华的代名词,以至于法国政府颁发了限制消费法以限制蕾丝花边的购买量,控制贵族们的奢侈开支。

第一台花边织机于1809年获得专利后,英国的蕾丝制造进入了工业化时代,这种机器可以生产非常精细和规则的六边形蕾丝底。手工艺者只需要在网上织成图形就可以了,这种网一般是真丝材质。所以得以逐渐的步入一般的富人家庭,到了十九世纪随着蕾丝进一步的发展普及原材料成本的下降,“蕾丝”真正成为了每个女孩的生活调味品。用蕾丝边来做偶尔的点缀,是时尚性感的搭配。很容易就穿出蕾丝的独特性,这样的搭配是永不过时的。

隐约透出蕾丝的两件套最能体现淑女气质,搭配简练的西服,体现现代都市感,镂空的蕾丝让这一淑女气质得到提升,更增添了一丝妩媚。

黑色蕾丝代表神秘性感与优雅,一条黑色的蕾丝吊带,全蕾丝透视着性感与华丽,充满不可拒绝的女人味,搭配简练的西服,体现现代都市感,不那么张扬,却能透出无限的性感与高贵,并且适合各种场合

简单的纱裙已经不能跟上新变异的步伐,是蕾丝打破了这一沉默,在他们碰撞的瞬间产生了无限心意,也成就了今季的流行要点。纯白色的,搭配里子的蕾丝。明确而鲜明的蕾丝效果彰显出不俗的淑女气质,非常讨人喜欢,镂空的细节让人过目难忘

对于蕾丝质地的衣物,选择一定要慎重。选择那些等级好的蕾丝等级好的蕾丝,立体感很强,花型的变化也很丰富。低级品质的蕾丝有一种廉价感人,穿上去会显得一些风尘气

女性最爱:妙不可言的蕾丝

蕾丝作为一门手艺,脱胎于刺绣,最早用于天主教神职人员的礼拜服。16世纪开始广泛使用于桌布、衣领、手帕、扇子、婚纱等衣物,一度是欧洲王室贵族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后来随着工业化的普及,发展成为一种经典的编织工艺和独特的服装面料。

妙不可言:蕾丝的历史与工艺

撰文 / 张薇

△威尼斯的蕾丝女工。

在刺绣艺术中孕育

蕾丝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至15世纪,在刺绣艺术中得到孕育。

无论是在专业还是在业余领域,刺绣在欧洲都有着悠久的传统和广泛的实践。专业的刺绣组织和行会,早在中世纪就存在了,专业的纺织品也是出自修道院,尤其是在意大利和法国。当时,教会是高品质刺绣最重要的消费者之一,所有的礼拜用纺织品(包括宗教人员穿的外袍、教会布置用的挂饰以及保护圣经用的书套等),通常都是用特定形式的刺绣进行装饰的。尤其是宗教人员穿的外袍,设计方面基本上都会包含刺绣的元素。其中装饰绶带用的、被称为“orphreys”(也称orfrey或orfray)的刺绣传统,始于12世纪的罗马天主教会,最好的“orphreys”可能需要数百个小时才能做出来——随着西方世俗化的发展,当代时尚开始和宗教传统一起在宗教人员穿的外袍设计中发挥作用,没有明显宗教内涵的奢华纺织设计也开始在教堂装饰中使用。

△一位正在制作蕾丝的女士。

贵族也是顶级刺绣的主要消费者。当时,一些设计师和刺绣工人经常专门为国王服务或是被贵族之家雇用,制作用于日常生活或特殊场合的、装饰衣服和家居的“特殊刺绣”——与其他奢侈品一样,这些蕾丝雏形的“特殊刺绣”堪称贵族身份的象征。1770年,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绘图员和刺绣设计师Charles Germain de Saint-Aubin(1721~1786)出版了一本关于刺绣的经典专著——《刺绣艺术》(L'Art du Brodeur),很快就成为18世纪针线作品最重要的技术信息来源之一。《刺绣艺术》包括了艺术简史、专业工具的定义和用途,以及丝绸、金属丝和玻璃珠等特殊材料中如何穿针引线的具体说明等内容,主要是针对专业刺绣师的。随后不久,其他针对有才华的业余爱好者的图案书也出版了,其中就有一位名叫约翰·弗雷德里希·内托(Johann Friedrich Netto,1756~1810)的作者,18世纪晚期在德国出版了一些这方面的书籍。

这一时期,帆布上的针线作品也是一种非常流行的、装饰家居和悬挂物品的刺绣形式,专业和业余刺绣师都可以制作。很多来自英国和法国的优秀样品都保存了下来——帆布上的“网格”为简单的针脚创作图案提供了基础。

△一位女性正在梭织蕾丝用的垫枕上工作,荷兰画家卡斯帕·内切尔(Caspar Netscher)绘。内切尔是描绘东方地毯、丝绸和锦缎的大师。

除了专业技术方面的积累,针线手艺被认为是年轻女性优质教育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这种观念也为蕾丝的发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时代背景。专门的样品被作为教学工具生产出来,用于学习针线技术——这些都是女性成家后进行装饰、修补衣服和家居用品等日常家政必不可少的技能——一个代表性的样品通常由多种针法和重复设计组成,这些风尚在整个欧洲流行,但在各个国家的风格各不相同。

随着针线工人技能的不断发展,她们可能会尝试更具野心的纯粹装饰性作品以展示自己的才华:当时的英国就有一些针线工人的作品出现在特殊用途的盒子上,盒子的每一面都装饰着圣经或寓言主题的场景。这些设计的来源非常广泛,包括当时的版画、插图版圣经或刺绣图案书籍,其中一些可能是由专业人士设计、然后成套出售给业余针线工人制作完成的。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到了16世纪,蕾丝技术从刺绣基础上脱颖而出,不再对面料进行二次加工,而是直接用针线进行编结,发展成为一种经典的编织工艺和独特的服装面料。

△装饰着蕾丝花边的袖口细节。在蕾丝历史的早期阶段,蕾丝是贵族身份的象征,当时的贵族通过在领口、袖口等细节上装饰蕾丝,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穿越时光的改变

如果说早期蕾丝主要是宗教团体、贵族阶层服饰与家居装饰的辅料的话,那么到了17、18世纪,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几何图案的蕾丝设计样式了,更为精巧的图形和设计元素加入进来,使蕾丝的流行风格经历了深刻的改变:从17世纪早期简单的几何边角,发展到17世纪下半叶的巴洛克风格,再到18世纪晚期的镂空装饰,一直到19世纪的浪漫与典雅。

尽管弗兰德斯在17世纪下半叶也开始生产上好的蕾丝并出现了世界上第一所专门的蕾丝学校,但像丝绸编织一样,在17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意大利都是高质量的、奢华蕾丝的主要生产地,其中尤以威尼斯、米兰和布拉诺等地最为著名。与此同时,像刺绣一样,许多专业的、高质量的作品都是由意大利的女修道院生产的。其中,威尼斯以其著名的“雕塑”蕾丝技术闻名——之所以以“雕塑”形容,是因为作品成形后会呈现出“凸起”的效果——以这种技术制作而成的蕾丝被称为“格罗斯点蕾丝”(Gros point lace)。

△著名的“格罗斯点蕾丝”(Gros point lace),因作品成形后呈现出“凸起”的雕塑效果而令人印象深刻。

与其他纺织业一样,法国的蕾丝生产是在17世纪60年始由路易十四的财政大臣让-巴普蒂斯特·柯尔贝尔(Jean-Baptiste Colbert,1619~1683)组织并推广的。路易十四统治期间(1661~1715),法国的女性十分迷恋制作精美的威尼斯蕾丝,并为此花费了大笔金钱。但当时法国的经济状况并不景气,为避免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柯尔贝尔开办了法国第一家“国有”蕾丝作坊。

法国的生产集中在瓦朗谢讷(Valenciennes,位于法国北部)和阿朗松(Alençon,位于法国西北部),比利时的弗拉芒(Flemish)和梅赫伦(Mechelen)也有一些。这些城市的名字被用来描述当地特有风格的蕾丝,如阿朗松蕾丝就被公认为是当时最精细、最雅致的法国蕾丝的代表。

△蕾丝婚帽。

17世纪末,北欧中心超过意大利成为最流行的蕾丝生产地。尽管法国是潮流引领者,但弗拉芒蕾丝仍然凭借其亚麻线无与伦比的品质而与法国蕾丝相媲美。在弗拉芒,气候、土壤和种植亚麻作物的技术等因素相结合,产生出一种成色、细度和韧度都广受欢迎的、高品质的细线,这在欧洲其他任何地方都是无法复制的。

18世纪,法国的蕾丝生产已经颇具专业化,尽管不同产地的制作工艺和图案设计相互影响,但各地的蕾丝还是逐渐呈现出不同的风格特点。与以往相比,这一时期的蕾丝更多出现在女性服饰上,层次也更为丰富。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蕾丝不再是王公贵族的专属用品,蕾丝生产在整个西欧地区已经形成相当大的规模:从乡村到城市,从英国到意大利,贩卖蕾丝的商人遍布于通向各国的贸易之路。那时,除了蕾丝本身,最抢手的还有介绍蕾丝图案设计的书籍,正是这些书籍的传播使蕾丝生产者紧随时尚,生产出最受欢迎的产品。除了那些风格鲜明、容易辨识的蕾丝,其他产品由于图案设计不断被各个产地迅速复制,所以很难通过图案本身判断蕾丝产地。

△蕾丝围巾。

手工蕾丝的两大类别

16世纪晚期至17世纪早期,出版了许多引人注目的有关针绣蕾丝(needle lace)和梭结蕾丝(bobbin lace)图案的书籍,这些图解说明使得真正使用蕾丝技术成为可能。有不少这样的蕾丝生产的例子,说明这些形象易懂的图案书籍当时是怎样激发了许多蕾丝工人的灵感。

作为手工蕾丝的两大类别,针绣蕾丝没有独立的基础面料,就是通过网眼、由针线运动翻转技术进行编织,最终形成织物品的样式。这种技术现在还有人在使用,大多是一些妇女,观看她们用针和线从无到有的编织过程,会由衷感慨这种技艺的奇妙。

针绣蕾丝的起源可以追溯至16世纪的意大利,当时有一种被称为“Reticella”的镂空的亚麻技术。Reticella最初是一种“布上雕刻”:把线从亚麻织物中抽出来、缝合成具有图案形式的“网格”。后来,这些“网格”逐渐脱离现成的织物,直接由针线缝合而成,成为针绣蕾丝的起源。Reticella兴起之初,就出现了由法国的Federico de Vinciolo(1587)和意大利的Cesare Vecellio(16世纪90年代出现,1617年出版)设计的图案书,该书很受欢迎,经常重印。

△亚麻白领,饰有针绣蕾丝花边,1625~1640。

意大利米兰斯福尔扎家族(Milanese Sforza family)1493年的一份遗嘱中,提到了用12个线轴制作的蕾丝,即梭结蕾丝。梭结蕾丝由梭结镶边技术演化而来,最初是一种边饰,由一些梭结社团在实际操作中发明,主要生产工具包括线轴、缠绕在线轴上的线、图案、大头针和垫枕,由于垫枕是生产过程中不可或缺的,所以又称“枕织蕾丝”。

西班牙军队将梭织蕾丝传播到意大利以外的地方。梭结蕾丝的制作方法易学,制作工具和原材料价格也比较低廉。各种质量的梭结蕾丝都有一个现成的市场,欧洲的妇女可以通过这种手艺赚取比纺纱、缝纫和其他家庭纺织工作更为优厚的收入。此外,梭织蕾丝的制作在传播过程中也在慈善学校、救济院和修道院确立了下来。

△1907年,伦敦,北方理工学院,梭结蕾丝刺绣班,女学生们围坐在一张桌子周围,桌子上和黑板上都有她们的作品。

机械化的到来

最好的蕾丝,包括针绣蕾丝和梭结蕾丝,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生产出来。即使部分蕾丝的生产技术几近完美,并且可以由一些工人分工生产,但由于每个工人都只能专注于一种针线和图案,所以手工蕾丝生产依然是非常缓慢的工作。

与此同时,由于蕾丝的需求量大大增加,发明一种能够快速、大批量生产蕾丝的新生产方式便提上日程,欧洲大陆的人们急于得到一种既廉价又能够快速生产的蕾丝。18世纪最后的25年,制造了用于生产蕾丝的机器,该技术基于现有的针织机,并在19世纪最初10年得到完善。

1816年,法国人从英国引进蕾丝织机,加莱(Calais)市因位于欧洲大陆英法隧道的入口处,成为蕾丝织机进入法国的第一站。和织机一起到来的,还有许多英国技师。机器的力量带来飞速改变:1828年,加莱成为拥有超过200台织机、4000名工人的蕾丝生产重镇;1830年,共有超过1000名英国技师住在加莱。

△法国加莱的蕾丝工厂。加莱是著名的蕾丝生产中心之一,以只向高档时装品牌提品而闻名,其中具有最古老工艺的列韦斯花边(leavers laces)被称为“蕾丝之王”。

早期的织机有效地提高了蕾丝生产的产量,但同时也面临着一个不可避免的事实,就是机器制造的蕾丝根本无法与纯手工制作的蕾丝媲美。直到1835年,经过改良的、能够制作出类似手工编织图案的织机问世,用机器生产精美蕾丝不再是一个梦。虽然手工蕾丝依然维持其在奢侈品领域的地位,但机器生产已经永久地改变了蕾丝行业,生产出普通消费者也可购买的简单、便宜的蕾丝。

19世纪,蕾丝制作工艺通过传教士传至北美的印第安原住民;19世纪60年代,随传教士传入我国沿海通商口岸城市,与中国的刺绣工艺碰撞,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蕾丝织品,堪称蕾丝向刺绣的一次“回家之旅”。

布拉诺蕾丝的传奇历史

布拉诺(Burano),意大利威尼斯湖的一个岛屿,这里有明亮的彩色房屋、悬挂着的晾衣杆、做着蕾丝活儿的老年妇女……关于布拉诺蕾丝诞生的时间,没有确切的记载。但尽管如此,仍有一些关于其起源的传说。其中一种说法是一位年轻的威尼斯水手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孩一把来自远方的海草——当女孩看到它时,就想要永远保留这份珍贵的礼物,于是就用针线精确地复制海草的轮廓。另一种传说是一个年轻人在前往远东的途中到达了美人鱼居住的地方,年轻人和他的船员们经受住了美人鱼撩人歌声的诱惑,美人鱼女王对于年轻人对爱人的忠贞感到震惊,决定奖励他:美人鱼女王抬起她的尾巴,把一团云变成一团泡沫,这团泡沫在年轻人手中凝固,变成一款美丽绝伦的婚礼面纱。女孩看到这样的礼物后,就想用针和线来“重现”它——从那时起,布拉诺的妇女们就开始研究珍贵的蕾丝艺术了。

△妇女们在一位天主教修女的指导下制作蕾丝。

16世纪,布拉诺蕾丝开始在威尼斯共和国流行。16世纪末,深深迷恋布拉诺蕾丝的威尼斯总督夫人莫洛西尼(Morosina Morosini,1545~1614)建立了一个工作坊,雇用了130名蕾丝工人,生产的蕾丝,部分用于增添总督夫人自己的个人装饰,部分用作礼物赠送给她在欧洲最负盛名的宫廷里的女性朋友。

随着时间的流逝,布拉诺蕾丝越来越受到全世界的追捧和需求。据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在加冕典礼上,就佩戴了一款由布拉诺最好的蕾丝工人花费两年时间制作的、珍贵的蕾丝领,这种领子能从斗篷上脱颖而出,使人看起来非常有精神,是当时欧洲王室贵族身份的标志与象征。

威尼斯蕾丝艺术在法国非常受欢迎,所以凯瑟琳·德·美第奇(Catherine de’Medici)和科伯特部长(Minister Colbert)把一些蕾丝工人从布拉诺迁到法国。在巴黎的皇家作坊里,在科伯特部长的侄女、马丽亚·科尔伯特(Maria Colbert)和一些布拉诺蕾丝工人的直接指导下,典型的布拉诺蕾丝针脚“Punto in aria”很快就流行起来,几年后,在法国的威尼斯工人人数将近200个,但法国工人的数量还是不太确定。

1665年,“Punto in aria”变成“Point de France”,开始了与布拉诺蕾丝的激烈竞争。不过,在威尼斯人的心目中,法国针脚是永远无法与威尼斯针脚相提并论的:因为威尼斯人把蕾丝变成一种艺术,而法国人则把蕾丝变成一种产业。遗憾的是,1797年,随着威尼斯共和国的结束,蕾丝生产也结束了,仅在家族生产中还有一些零星的保留。

△1979年,身着蕾丝的美国影视演员杰西卡·兰格(Jessica Lange)在戛纳电影节上。

1872年的冬天,异常寒冷,这对以捕鱼业为主要经济支柱的布拉诺而言是场悲剧。当时,多亏阿德里亚娜·马塞洛(Adriana Marcello)伯爵夫人和保罗·法姆里(Paolo Fambri)议员的兴趣,蕾丝艺术在缓解经济低谷的目的下,再次复兴。

布拉诺蕾丝安宁而静谧的记忆保存在当地一位80岁的老人那里,她把有关这门手艺的秘密透露给一位名叫Anna Bellorio d'Este的小学老师,这位老师把这些蕾丝技艺传授给了她的女儿们和其他女孩。

当“Punto in aria”和“Punto rosa”开始复兴时,一所学校也开办了起来,19世纪,蕾丝生产成为布拉诺的主要经济来源。

△比利时,女孩们在学习梭织蕾丝技术。

同样也是因为阿德里亚娜·马塞洛伯爵夫人的兴趣,当时的许多贵族妇人——包括撒克逊的魏玛公主(Saxon Weimar princess)、汉密尔顿公爵夫人(the duchess of Hamilton)、俾斯麦伯爵夫人(the countess of Bismark)、梅特涅公主(the Metternich princess)、荷兰皇后(the Queen of Holland)、玛格丽塔皇后(Queen Margherita)——都跟这所学校签订了特别的订单:1875年,学校有100多名蕾丝工人。

直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学校的蕾丝生产都保持着强劲的态势。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及随后几年,学校经历了各种起伏,1972年终于关闭。今天,真正懂得蕾丝艺术的女性非常稀有,而且倾向于在家中工作。

今天在布拉诺的玛蒂娜·维尔达(Martina Vidal)工作室,人们依然可以欣赏到专业的蕾丝工人如何使用与16世纪一样的手艺生产蕾丝。这个传奇的蕾丝工作室以其精湛的手工制品闻名于世。每一天,这一精湛的手工艺术都会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包括许多国家的首脑、王子、演员和名人都会来这里参观。

△1955年,比利时弗兰德省省会布鲁日,游客通过窗户观看蕾丝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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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载于《文明》杂志2018年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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