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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争鸣】

作者：尹波、郭齐（系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研究员）

脍炙人口的治家要言

在中国历史上，有一篇流传数百年，脍炙人口的作品，那就是相传朱熹所作的《朱子家训》。此文辗转传播，至清朝康熙年间，遂传遍大江南北，出现了一大批注释、讲解、发挥、吟咏之作。不仅士人百姓诵读践行，奉为圭臬，官府发布公告甚至断案，也引以为据。相传道光皇帝所用的碗上即铸有《朱子家训》的文句，名著《官场现形记》中也引了其中的话，连五六岁的儿童都能将其背诵。国学大师俞樾在《耳邮》中记载：

山东人朱翁商于姑苏，性好施与，有以缓急告，辄假贷之，不责其偿。及病且死，其子问父外人所假贷者亦有契券乎。翁曰：“此可勿问也。吾枕函中有一小匣，吾死，汝取视之，一生吃着不尽矣。”俄而翁死，子发匣视之，中无他物，惟《朱子家训》一篇。

《朱子家训》之家喻户晓，为人所重可见一斑。上世纪末本世纪初，《朱子家训》的传播再现新高，各种研究、普及成果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其中，既包括朱锦富汇辑本、朱杰人编注本、顾志珊、方彦寿绘图注解本等颇具影响的专书，也包括华中师范大学《朱子家训研究》等十余篇硕、博士论文，还有收录此篇的各种家训文献辑刊、大全、选编、萃编、家训史，绘画、剪纸、雕刻、碑刻、书法、歌曲、教案、读本、幼儿蒙学教材，大量的音频、视频资料，难以枚举。

至迟在元禄五年（1692年），日本已有抄本。上世纪以来，《朱子家训》进一步走出国门，先后被译为英、法、德、俄、日、韩、西班牙、葡萄牙、阿拉伯、马来等十余种语言，美国著名朱子学家田浩即有英译本。因其影响巨大，一些学者和读者称其为“家训之最”。

然而，这个“家训之最”的作者却不是朱熹，而是另有其人。

同名异实的两篇《家训》

传世的《朱子家训》有两种，彼此混淆已久，首先应加以区分。一种相传为朱熹所作，一为明末清初学者朱用纯所作。朱熹所作者原文如下：

父之所贵者，慈也；子之所贵者，孝也。君之所贵者，仁也；臣之所贵者，忠也。兄之所贵者，爱也。弟之所贵者，敬也。夫之所贵者，和也；妇之所贵者，柔也。事师长，贵乎礼也；交朋友，贵乎信也。见老者，敬之；见幼者，爱之。有德者，年虽下于我，我必尊之；不肖者，年虽高于我，我必远之。慎勿谈人之短，切勿矜己之长。仇者以义解之，怨者以直报之。人有小过，含容而忍之；人有大过，以理而责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人有恶，则掩之；人有善，则扬之。处公无私仇，治家无私法。勿损人而利己，勿妒贤而嫉能。勿逞忿而报横逆，勿非理而害物命。见不义之财勿取，遇合义之事则从。诗书不可不学，礼义不可不知。子孙不可不教，婢仆不可不恤。守我之分者，理也；听我之命者，天也。人能如是，天必相之。此乃日用常行之道，若衣服之于身体，饮食之于口腹，不可一日无也。可不谨哉!（明朱培《朱文公大全集补遗》卷八，明抄本）

朱用纯所作者又名《朱子治家格言》或《朱柏庐治家格言》，全文自“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至“为人若此，庶乎近焉”，凡五百余字。

最早将二者相混大约在朱用纯去世后的康熙末年，或许是因世人见用纯叔父朱大满赞扬《治家格言》的对联“鹿洞谈经传千秋师表，柏庐继志垂一脉家规”中“鹿洞”指朱熹而致误。雍正八年，朱熹十六代孙朱玉刊成《朱子文集大全类编》。该书既收录上举《家训》，又收入朱用纯《家居要言》，正式宣告二者皆为朱熹作品。其后，吕抚《精订纲鉴廿一史通俗衍义》、陈敬璋《朱子文集补遗》、陈宏谋《养正遗规》等皆延续了朱玉的错误。

乾、嘉时期，一些著名学者已发现这一问题，进行了纠正，如翁方纲、严可均、孙志祖、陈其元、孙璧文等。其他不少学者也从各个方面进行了辨析。经过这些澄清，两篇《朱子家训》的著作权算是比较清楚了。但令人疑惑的是，直至今日，却仍然有将二者混淆者。如学苑音像出版社2005年出版的《朱子家训》，内容为朱柏庐《治家格言》，却标明作者朱熹。甚至在朱熹父母之邦的徽州岩寺“徽州文化园”里，《朱子家训》的首句为“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仍然是朱用纯所作。

朱熹《朱子家训》的真伪

早在1994年，笔者就怀疑过相传朱熹所作《朱子家训》的真伪，将其列入朱熹疑伪作品。近年作《朱熹文集编年评注》，根据新的材料，又重新作了仔细研究，仍然认为该篇不似朱熹作品，理由如次：

首先，从文献流传来看，目前所见最早的出处为明嘉靖四十一年朱熹裔孙朱培所辑《文公大全集补遗》卷八，云出自《朱氏家谱》。现存明代至朱氏家谱、族谱、宗谱多达三百余种，其中不少收有该篇《家训》。但奇怪的是，朱培之后，整个明末均未见文献载录者。直至清初，方见于朱玉《朱子文集大全类编》，朱启昆《朱子大全集补遗》，以及前引元禄五年日本抄本等，它们皆承袭朱培而来。由此看来，该篇《家训》的源头为明代朱氏家谱，开始仅在家族内部流传。经朱氏后裔录出，清初方稍表见于世。

我们知道，家谱、族谱类文献可靠性一般较差，其间充斥着大量疑作、伪作。当然不是说这类文献完全不能利用，而是使用时须仔细甄别，万分谨慎。从朱培《文公大全集补遗》收文情况来看，不能不说《家训》一文十分可疑。首先，该书总体质量很差，八卷之中，绝大部分为误收他人之作，其余也多在疑似之间。真正证据充分，确为朱熹所作者，一二篇耳。可见编者对相关文献未加认真考订，全书疑伪充斥，不可据信。尤其是同出于《朱氏家谱》的八篇诗文，《家政》已知为王十朋所作；《不自弃文》清钱泳认为唐权德舆所作；《建阳县学藏书厨铭》乃抄袭苏颂《苏魏公集》卷七十二《书帙铭》《诫》两篇而小变之；《蒙斋铭》《敬义斋铭》为真德秀所作；《艮泉铭》为韩元吉所作；《题双桂书院》也十分可疑。以此为旁证，七篇既伪，《家训》一篇自难独真。

其次，从思想内容来看，有显与朱熹思想相左之处。如“勿非理而害物命”，“物命”云者，从古儒家经典无闻，乃释氏常语，见于《摩诃僧祇律》卷十四、《弘明集》卷二等多种佛教典籍及《千金翼方》卷十四、《太上黄箓斋仪》卷二十二等。尽管儒家也提倡斧斤以时入山林，数罟不入洿池，君子远庖厨，周敦颐不除窗前草，《西铭》讲民胞物与，程颐谏宋哲宗折枝，但与“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是有本质区别的。儒家虽讲天人合一，以仁义为本，但也讲理一分殊，爱有差等；释氏以世间一切均为缘起性空之非真实存在，因此眼里众生乃执着于虚幻的可怜罪人，故责在普渡，予一切众生安乐为慈，拔一切众生痛苦为悲，显然与朱熹思想南辕北辙。又如“守我之分者，理也；听我之命者，天也”，此非儒家理一分殊、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之意，乃重在安分守己，听天由命，有类道家清静无为、抱弱守雌的消极人生态度。老子说“释道而任智者危，弃数而用才者困。故守分循理，失之不忧，得之不喜，成者非所为，得者非所求，入者有受而无取，出者有授而无与，因春而生，因秋而杀，所生不德，所杀不怨，则几于道矣”，庶几近之。这显然与朱熹修身养性、内圣外王的思想有别。

再次，从立意谋篇来看。此文半数篇幅为空泛而尽人皆知的老生常谈，如三纲五常之类，又未一气贯彻到底，夹杂了“谈人之短”“人有小过”“逞忿而报横逆”“见不义之财”等具体细目。作为家训，大道理不如具体的行为规范易于践行，所谓“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宜效法《论语》；而该篇细目又挂一漏万，如勤俭、嫁娶、门风、慎终追远等治家必不可少的重要条目皆缺。相比之下，朱熹其他有关治家的篇目，如《童蒙须知》《戒子帖》等，显然更具实用性。而与朱柏庐所作相比，后者似更接地气，警句迭出，有如醍醐灌顶，易记易行，故其总体影响大于前者。岂一代儒学宗师，孔子之后第一人之朱熹，所作尚不如明末清初一老儒乎，故作者当另有其人。此外，“君之所贵者仁也”既不在“修身”的范围，也不在“齐家”的范围，似不宜出现在家训中。因此，该文的立意谋篇实难言佳。

最后，从写作表达来看，该篇有文意重复矛盾之处，试举一例。文中反复谈到对他人未善者的处置态度，竟然有八处之多：“不肖者”“谈人之短”“仇者”“怨者”“人有小过”“人有大过”“人有恶”“报横逆”。短短三百余字，相同相近的意思显然过于重复了。且重复之中又有自相矛盾处，上文说“见老者，敬之”，下文又说“不肖者，年虽高于我，我必远之”；既言“慎勿谈人之短”“人有恶，则掩之”，又言“人有大过，以理而责之”。作为“雄视南宋”“于文无所不能”“行云流水之自然”“气醇而理鬯，辞约而旨远，凡为文者殆无以或尙”“当在《文苑传》中占一席地”的文章大家朱熹，写作水平恐断不止此。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本篇应非朱熹所作。

余论

当今中国恰逢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面临良好的发展机遇与空前挑战，日益走向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中心。挖掘中华五千年文明中的精华，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对于增进文明互鉴，打破敌对势力设置的政治、经济、文化困局，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战略意义。那么，传播普及传统文化，要不要顾及历史的真实性和学术的严谨性呢？这是一个带普遍性的问题。

以《朱子家训》为例，有的学者认为对其真伪与作者可以不予深究。清儒尹会一《朱子家训演证序》云：

《朱子家训》不见于文集，世儒类多疑之。然其理彻乎上下，守之可以寡过，推之可以善俗，顾力行何如耳，多辨亦奚以为？

不可否认，宣传普及《朱子家训》的动机是好的，其效果也主要是正面的。但我们认为，弘扬传统文化首先也应尊重历史，讲求学术。只有这样，弘扬传承才更有牢固根基，也才能更令世界信服。正确引导基层普及传承，提供坚实支撑，是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者的历史责任。四川省委宣传部近年实施的“历史名人文化工程”提出“立足学术，着眼传承”的方针，值得认真借鉴。故对于托名朱熹的《朱子家训》，妥善的做法是只称《朱氏家训》，而不冠以朱熹之名。

《光明日报》（ 2022年09月03日11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

一粒片仔癀，3g，售价760元，却买不到。围绕在片仔癀头上的，有神秘的故事、神秘的配方，还有神秘的功能，但不神秘的是，价格一直上涨。“神药”片仔癀到底值多少钱？片仔癀为何执着于涨价？涨价还能为片仔癀带来多少空间？

一粒难寻

近日，央广网记者来到一家片仔癀体验店，与线上片仔癀的高热度不同，线下门店在记者到访时并无其他消费者，略显冷清。门口竖有片仔癀化妆品的五一促销广告，橱窗展示的片仔癀锭的价格为760元/粒。店员表示，店内除十粒装的片仔癀外，其他规格均无货，如果需要一粒装的可以下月再尝试购买。也就是说，目前若想在该店购买片仔癀，只能花费7600元购买十粒。

北京片仔癀体验馆旗舰店略显冷清 （央广网记者 李墨轩 摄）

那么，一粒片仔癀，到底值多少钱？央广网记者尝试估算1粒3g的片仔癀锭剂的原材料价格（不同品质的中药材存在价格差异，估算仅供参考）。

资料显示，片仔癀的主要成分为麝香3%、牛黄5%、田七85%、蛇胆7%。2022年片仔癀的年报显示，除麝香、蛇胆需获得国家林业部门行政许可，严格按国家有关规定组织采购外，其余中药材通过市场渠道进行采购，采购价格随行就市。

2023年以来天然牛黄价格涨幅明显，据中药材天地网数据，2023年5月天然牛黄的价格为80万元/千克，也就是说目前一粒片仔癀的牛黄原料价约为120元；近两年麝香的价格基本稳定但略有上涨，据药通网数据，亳州市场天然麝香的价格为45万元/千克，即目前一粒片仔癀的麝香原料价约为40.5元；三七的价格近一年略有下降，中药材天地网显示，目前云南产的“20头春七”市场价约为185元/千克，目前一粒片仔癀的三七原料价约为0.5元；1g蛇胆以40元为例，目前一粒片仔癀的蛇胆原料价约为8.4元。

因此，以目前原材料的市场价格来计算，1粒3g的片仔癀锭剂的原材料价格约为170元，约为终端售价760元的22%，其中94%的价格成本来自牛黄和麝香。因此，牛黄和麝香的价格变动对片仔癀价格影响极大。

从原材料价格看，牛黄的价格涨幅最为明显，片仔癀锭剂上一次提价是2020年1月20日，数据显示，当时的牛黄价格约为43万元/千克，当前牛黄价格涨幅约为86%，1粒片仔癀锭剂的牛黄材料约涨价55.5元。2020年6月天然麝香的价格约为36万元/千克，1粒片仔癀锭剂的麝香材料约涨价8元。

此次片仔癀锭剂国内市场零售价格从590元/粒上调到760元/粒，涨价170元/粒，公告给出的原因为原材料及人工成本上涨。粗略计算，其中原材料涨价仅占三分之一左右。在人工方面，2022年年报显示，片仔癀2020-2022年的职工薪酬分别是4.02亿元、4.72亿元、5.22亿元，2021年涨幅17.3%，2022年涨幅10.6%，2022年薪酬的涨幅甚至低于2021年。片仔癀肝病用药的直接人工成本为0.17亿元，占比仅2.55%，较上年甚至降低3.15%。

门店无货，样盒展示（央广网记者 李墨轩 摄）

谁在买片仔癀？

即使高达760元一粒，片仔癀现在还不一定能买得到。作为“中华老字号”的一味名药，片仔癀的消费群体值得探究。

打开片仔癀官网，“明代御方”的字眼赫然出现在首页。根据介绍，明朝末年，有宫廷御医，因不满朝廷，携片仔癀秘方出逃流落至漳，隐居璞山岩寺削发为僧。御医出身的寺僧，依据宫廷秘方，用上等麝香、牛黄、田七、蛇胆等名贵中药材，炼制成药锭，专治热毒肿痛，内服外敷均可。

当时附近百姓患疾者甚众，寺僧广为施治，无不药到病除。宫廷秘方，就此落地生根。当时片仔癀切片分服，每次一片即可退癀，因此，民间俗称“片仔癀”（“仔”为闽南方言中语气词，“癀”为热毒肿痛）。

这段品牌故事为片仔癀带来了一股神秘的加持。一位老漳州人士表示，“漳州老一辈人，东南亚华侨非常相信这个药。现在也有一些替代品，便宜一点，效果也差一点。毕竟它有麝香，牛黄，成本高，传统工艺用的是天然麝香，天然牛黄，金箔包装。国家保护的绝密配方，贵是应该的，但现在太贵了，价格太高，不值当。”据当地人士介绍，上到治疗癌症，喝酒护肝，下到牙龈肿痛、腮帮疼，片仔癀都有效。

一位福州人士称，“片仔癀适合喝酒的人去保肝，喝完酒之后，一粒药一分为五，吃五分之一，用水冲服。这个药确实贵，毕竟物以稀为贵嘛，现在又涨价了。”

“1984年-1985年的时候我就买过，那个时候就十几块钱，现在价格一路走上来。”另一位当地人士则含蓄地表示，“牙龈肿痛没必要用片仔癀，普通的药片吃了也管用，还便宜。如果喝酒过度，没有节制，吃片仔癀的作用也基本是0，但现在人吃这个就是为了心理安慰吧，尤其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心理上会觉得偶尔吃一吃可能会有护肝的作用。”他认为，“片仔癀这个药确实是好药，但不是万能的。”

虽然片仔癀产于漳州，也最被当地人认可，不过营收贡献最高的地区是华东，2022年华东地区营收超过60亿元，其次为华南8.4亿元，华北5.8亿元。这不难理解，凭借神秘的品牌故事和功效传说，片仔癀已经成为一种超出药品的存在，如同茅台飞天融合了白酒、社交、圈层和金融的元素。秘方依然保密，涨价持续进行，“济天下、泽苍生”无人再提。

据一位白酒圈层的高端人士透露，“每个圈层不一样，我身边有一部分（包括我们自己）是有备片仔癀的。”在他看来，“涨价幅度与圈层有关”。

与白酒圈层深度关联，这也是片仔癀不断涨价的底气所在，深谙市场的片仔癀左手卖酒，右手卖药。央广网记者在片仔癀2022年年报中发现，公司向四川古蔺郎酒预付款项超一亿元，2021年报中片仔癀同样向四川古蔺郎酒预付款5445万元。据悉，四川古蔺郎酒由郎酒股份100%控股。

这笔耐人寻味的预付款也引起投资者关注，片仔癀在互动者平台表示，控股子公司福建片仔癀保健食品有限公司为继续做好酒板块贸易业务的规划，于2022年9月与四川古蔺郎酒公司续签合作协议，经销任务约1亿元，采用银行承兑汇票方式预付采购货款，相应的货物已陆续验收入库，并逐步销售给客户。

央广网记者致电片仔癀投资者热线，对方证实片仔癀保健食品公司是郎酒公司的一个区域经销商代理。2022年，片仔癀向控股子公司福建片仔癀保健食品有限公司增资7879.06万元，直接持股93.64%，但上述公司的经营情况未披露。

业绩涨中求

同样有牛黄等名贵稀缺成分的其他中药名品，比如安宫牛黄丸还暂未涨价。片仔癀急于提价的根本原因或是业绩承压。

公开资料显示，片仔癀的实际控制人为漳州市国资委，其控股的漳州市九龙江集团有限公司持有片仔癀51.30%股份，控股股东及其一致行动人合计持股54.79%。第二大股东为王富济，资料不详。

片仔癀主要业务分为医药制造业、医药流通业及化妆品业等。其中医药制造业产品包括肝病用药、心脑血管用药、其他用药。片仔癀锭剂及胶囊剂均属于肝病用药，虽然只是产品的一部分，但贡献了绝大部分利润。因此，提高片仔癀的价格，对业绩的拉动最为明显。

（截图自片仔癀2022年年报）

片仔癀在提价公告中披露，2022年片仔癀系列产品销售收入为36.05亿元，占公司总营收的41.47%；净利润23.23亿元，占总利润的93.97%。2023年一季度，片仔癀销售收入占比和净利润占比分别上升到52.13%、 95.32%。

年报显示，片仔癀2022年营收86.94亿元，同比增长8.38%；归母净利润为24.72亿元，同比增长1.66%。营收及净利增速创下了2015年以来新低，这也是片仔癀自2016年以来营收、净利增速首次双降至个位数。

2022年年报发布同日，片仔癀公布了2023年第一季度业绩，营业收入26.30亿元，同比增长11.98%；归母净利润7.70亿，同比增长11.66%，这也是2016年以来，片仔癀一季报营收、净利增速首次低于15%。有不少投资者在股票社区讨论，认为片仔癀业绩“不合格”，在投资者看来，片仔癀净利润增长的及格线应该是20%。

片仔癀的调价涉及国内和外销市场，据西南证券研报此前统计，从2004年到2020年，针对国内市场，一粒3g的片仔癀的零售价一共提价9次，从325元提升到了590元。加上此次提价，20年间片仔癀的零售价格共提价10次，从325元至760元涨幅147%。

有机构统计发现，基本每次提价都为片仔癀带来了业绩提升。2005年出厂价和零售价均提升5元，当年收入同比增长65.2%，归母净利润同比提升106.8%。2011年和2012年分别提升60元和20元，这两年归母净利润增速分别为31.3%、36.8%。2017年提价后，2018年收入同比增长28.33%，净利润同比增长41.62%，利润率提升。2020年提价后，当年全年收入同比增长13.78%，净利润同比增长21.62%，2021年收入同比增长23.20%，净利润同比增长45.46%。

涨价、业绩提升、股价拉高，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已经成为片仔癀的独门特技。2016年开始片仔癀的股价长期处于上升通道，从2016年5月31日最低点35.9元，到2021年7月21日股价冲至491.88元/股的历史高位，股价大涨近13倍；这期间归母净利从2015年末的4.67亿元增至2021年的24.72亿元，增幅远低于股价涨幅。

从片仔癀k线图可以明显看出，2020年宣布提价后股价上涨明显，从2020年初股价每股100元左右到2021年7月491.88元/股，18个月间大涨三倍。彼时片仔癀锭剂一粒难求，价格一度被炒到900元-1600元。

国盛证券研报指出，从提价后片仔癀股价的区间涨跌幅可以看出，提价时间点之后的一年，片仔癀股价涨幅均超过30%，2017年和2020年提价之后一年甚至有翻倍以上的股价涨幅。片仔癀在此次涨价公告中也明确说明，参照过往的价格调整，公司经营情况一般会呈现稳步增长。5月8日宣布涨价后的首个交易日，片仔癀股价开盘一字涨停。

（截图自国盛证券研报）

但从历史情况看，涨价带来的股价红利几乎无法超过两年。自2021年7月片仔癀股价创下历史新高后便开始震荡走低，2022年三季报公司营收、净利润分别同比下滑3.08%、17.64%，至2022年10月31日股价达到222.5元/股的阶段低点，当年9月份，#黄牛回收片仔癀最低仅400元#登上微博热搜榜，片仔癀锭剂的炒作暂告熄火。

（片仔癀近10年股价走势图 截图自同花顺iFinD）

此次片仔癀宣布涨价同样为其带来了股价提升，从5月5日收盘273.81元/股至发稿5月25日，已经上涨至306.78元/股。目前片仔癀的总市值为1851亿元，但与2021年最高点市值近三千亿元相比，蒸发超千亿。

记者：邵蓝洁 李墨轩

来源： 央广网